但他们还不足以让我感到害怕。
很快太平军这边也摆好了架势,我的人马显然比李鸿章的淮军更具人数优势,数万之众依次排开形成黑压压的一片,一片压抑的气氛。
然而对面的淮军将帅却似乎并不担忧,“淮”字军旗下三四个骑着战马但身着文官服侍的淮军将领在交头接耳;很快他们中一个骑白马的中年男子走出了队列,他的身材比其他淮军将领更高更健壮,眉目鲜明,胡须飘然;这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给人感觉有那种公众人物的翩翩风度,他是这个时代除李秀成外第二个给我这种感觉的人。
男子离近之后我一眼就认出他是淮军统帅现任江苏巡抚李鸿章,上次在太仓曾用炮轰过他一回,所以对他我依旧印象深刻。作为一个三军大帅,他倒是很有胆量来到阵前,只听他高呼道:“本帅就是江苏巡抚、庐州府合肥县李鸿章,你们谁是冯瑞城?”
“本王即是!李中堂,太仓一别十个多月了,中堂大人别来无恙啊?”我也纵马上前了两步,笑嘻嘻地对他说道。
“冯将军言重了,中堂小人是称不上,不过自打上次与将军在江南一战,鸿章着实受益匪浅啊。”李鸿章微笑着摆摆手说道。我像历史上那样习惯性称他为“中堂”,但实际上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的李鸿章还很年轻,并没有达到后来的那些高度。
“这个本王倒是看出来了,李大帅您的淮军没少配备洋人的东西啊!”我笑着说,改口叫他“大帅”道,“本王倒是很期待与大帅再度交手。”
李鸿章收起了笑容,他拱起手来向我行了个礼,一脸正经地说道:“冯将军,看您也是一表人才,为何要犯上作乱祸患生灵?如果冯将军愿意放下武器,本官必向皇上保举您,不但既往不咎还能封官发财,这样总比造反强吧?”
原来他还是想游说我投降,我冷笑一声,道:“满清妖朝昏庸无道,对外卖国对内欺压,神州大地民不聊生,如今本王起兵为民讨公,为后世开太平,李大帅不为公道却因私利而与妖朝同流合污,我看该放下武器的是你们吧。”
李鸿章被我这么一说给激怒了,他指着我大声道:“冯瑞城,你休要妖言惑众颠倒黑白,本官向来不慕容华,起兵剿你只因我辈受国恩厚义,未可以言去,才竭力支持,尽心所事而已。冯瑞城,既然你执迷不悟要与我大清作对那就休怪本官与你奉陪到底!”他愤愤地说道。瞧见我身旁的刘铭传,李鸿章更加愤怒了,怒骂道:“六麻子,亏本官视你为兄弟亲自提携,你竟也认贼作父去了,不过你小子就算投了长毛也难逃覆灭。你们这班长毛发匪,只要本官一息尚存就不会纵容你们!”
李鸿章果然是文人带兵一提到“道义”二字就脸红脖子粗,和这样的对手也没有什么好争辩的了,唯有一个“打”字。我和李鸿章都回到队伍里,很快两边的人马先后敲响战鼓,与淮军主力的战斗就此打响了。
率先发起冲锋的还是对面的淮军,淮将吴长庆、潘鼎新的“庆字营”和“鼎字营”两营步兵居中,张志邦和张桂芳的“志字营”和“桂字营”两营骑兵分居左右两翼,淮军的少数洋枪队则居中殿后接应。
我这边并没有急于对攻,而是先派谭体元率“新四军”前队抵御,我和赖文光、刘铭传等将爬上一处山坡静观其变。
惨烈的厮杀没有进行多久,淮军的人数劣势开始显现,左翼的吴长庆部抵御不住开始败退,“志字营”的骑兵团前来救助也被杀散,张志邦本人也中枪落马狼狈不堪。
“殿下,就是那里!敌军左翼有漏洞,小弟愿领本部以此为突破口,只要打穿这里就能一举击溃淮军!”安静了许久的刘铭传突然高呼道。之前李鸿章骂他时他一反常态沉默不语,我知道其实他在心里暗暗较劲要证明自己。
刘铭传不断请战,我也不再犹豫,点点头道:“刘将军小心点,有劳了!”话音刚落,刘铭传已经挥着大刀领着手下快马加鞭冲入战场,他们的到来有如饿狼扑食,淮军更难抵御,不断溃散。
我看看赖文光,赖文光眉头紧锁道:“淮军本就人少,这么打必败无疑,真不知那李妖帅是怎么想的?”听他说完我再一瞧也觉得事有蹊跷,李鸿章看起来不像是前几天阎大川那种不自量力的人。
就在刘铭传所部冲击左翼敌阵之后左翼淮军立即崩溃,刘铭传乘势追杀越走越远很快便消失在远方,见此情景我恍然明白了些什么,立即指示赖文光道:“快,赖将军,带两个军去接应刘将军,叫他不要过于突前以免孤军深入中了埋伏!”
赖文光立即领着部下投入战斗,向着刘铭传消失的方向快速开进,然而就在这时刚刚还溃败散乱的左翼淮军突然重新聚拢,从后方又来了一支张树声的“声字营”淮军投入战斗,淮军左翼立即变成了铜墙铁壁将赖文光部挡了回来,至此太平军被拦腰折断,见此情景我颤抖不已,心里明白已经冲进去的刘铭传部岌岌可危随时有被吃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