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梦 !
当先头两营在南湖被全歼的消息传至湘军水师大营时,这座搭建在嘉鱼黄盖湖边的水军营垒里顿时嘈杂起来,也许是由于之前的战争太过顺利,当遭此迎面打击后很多湘军将官便不知所措。
“大人,情况就是这样,长毛仰仗开花炮打败了我们在南湖的人马,段营总殉职,万营总下落不明疑被长毛抓去。”湘军水师哨探低着头汇报道。
“大人,武昌长毛欺人太甚,这口气咱们堂堂湘军水师岂能不出?”一个水师营官高呼道。他的话很快博得了众人的响应。
刚刚升任淮阳镇总兵的湘军水师大将黄翼升也是连连点头,道:“尤其是那个伪城王冯瑞城,这厮上次打着洋鬼子的旗号烧了咱们不少战船,这个帐老子还没和他算呢,这回可不能放过这厮。”
坐在一旁长椅上的杨岳斌轻轻地捻着自己的胡子,缓缓开口道:“这个冯逆本官之前也遇到过,此人贼得很,现在手里拥有洋船不下二十艘,又控制了武汉三镇,反观我军,在江北的人马已经兵败,江南的战斗又是旷日持久,天时地利皆不占,你们倒是说说我们又该如何去与冯逆对抗?”
听了杨岳斌的一番话众人又都陷入了沉默,黄翼升见无人献策,便继续道:“听闻冯逆为了向武昌城内运送辎重而在长江之上架设了两座浮桥,下官以为我们可以去炸断贼逆的桥梁,这样既能长我军士气又能切断三镇联系,可以大大支持南岸围攻武昌的陆师,也有利于我们与长毛的贼船争夺江面……”
“谈何容易啊?”杨岳斌满面愁云地打断道,“黄大人,冯逆又不是傻子,您难道不知长江两岸都已布置好了朝向江面的火炮?临近浮桥又有两艘长毛火轮守卫,如此固若金汤的准备就是为了防止我们偷袭江上的桥梁,我们要是去了可就是以身犯险!”
“那又如何,我湘军水师从未怕过谁,当年田家镇之战我们克服万难烧掉了长毛在江上的六根铁索,现在区区两座浮桥就不相信我们拿不下来!”黄翼升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帐之中已有四五个湘军将官被说动,纷纷点头附和。
杨岳斌瞧了他一眼,又看看帐内的其余各将佐,道:“长毛的装备和战法已经今非昔比了,这一仗能不能打我看咱们都说得不算,还是请雪帅来做定夺吧!”黄翼升还想再劝,但已无从开口。
午后时分湘军水师大营又一次热闹起来,一个身着镶有红宝石图案提督官服的男子骑着马带着两个随从缓缓进入,在场的大小将官赶紧列队迎接;杨岳斌、黄翼升等湘军水师将领早已走出营帐上前迎候,杨岳斌领着众人躬身行礼道:“恭迎雪帅!”
男子摆摆手,上前一把扶住杨岳斌,笑着道:“厚庵啊,你们太多礼了,对我彭玉麟何需如此见外?”说罢男子与众人一起步入营帐内,这人就是湘军水师统帅彭玉麟。
彭玉麟,字雪琴,号退省庵主人、吟香外史,祖籍湖南衡州府衡阳县,生于安徽省安庆府,早年从衡州协标兵镇压湖南李沅发农民起义,后受曾国藩邀创建湘军水师,由他本人订下了船制营制章程,成为了湘军水师的统帅,在湘军中威望极高,人称“雪帅”。
被杨岳斌请上正座后,彭玉麟对着地图看了半天,又转过头来看看愁眉苦脸的杨岳斌,开口道:“听说你们准备去炸长毛架设在江上的两座浮桥,我看这很好,既能扬我军威又能切断贼军的补给,对于克服武昌的战事也是有力支持。”
“可是,”表情不安的杨岳斌终于开口了,“长毛在两岸全都布置了开花炮,桥边又有两艘火轮保护,我们恐怕很难靠近啊!”
“当年长毛在田家镇至半壁山的江面上拴了六根铁索都难不倒我们,现在不就是两座破木桥吗,两打火药罐足以解决。”彭玉麟道,“至于这江上的开花大炮和那两艘贼船,本帅已有些想法。”
“还请雪帅示下!”杨岳斌道。
彭玉麟微微一笑,说道:“冯逆虽然在长江两岸布置了一排火炮,但本帅事先了解了一下长毛洋炮的射程,再对比从白沙洲至江滩的江面宽度,发现长毛的大炮过犹不及,轰击中央位置火力会变得薄弱,而且他们两边各只有一排火炮而已,也就是说只能攻击两排战船而已。”
彭玉麟的发言犹如石破天惊一般,在场的湘军诸将全都惊讶得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彭玉麟也不顾及他们的反应了,直接起身号令道:“本帅已决定明日出兵炸桥,第一队由中左营负责侧翼掩护,中右营居中负责断浮桥铁链;二营营官何在?”
中左、中右二营营官杨明海、孙昌凯上前一步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