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麟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还在夹板上指挥撤退时,周国贤的枪响了,子弹狠狠地射向了彭玉麟的腹部,可能是由于距离太远以及铠甲的保护,彭玉麟伤得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他只是连连后退了几步靠在了舱门上。一旁的亲兵赶紧上前将他扶进船舱中。
湘军船队越驶越远渐渐跳出了视线,我只得下令收兵。今天这场水战一共击沉了湘军十余艘战船,但汉阳到武昌的两座浮桥却被湘军成功炸毁,这对我来说倒是一次不小的打击,而且亲眼所见湘军水师那熟练的战法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就算拥有了火轮船,他们依然不好对付。
两座浮桥被湘军水师炸毁,长江江面上一时间变得风声鹤唳,我立即在城王府召集众将商讨对策,刘继盛开口道:“殿下,没了桥梁,日后妖军贼船必屡屡骚扰江上之航运,依属下看非派水师护航不可了。”
我点点头,水师统帅胡鼎文道:“殿下,我军战船皆驻扎在谌家矶水师基地,至汉阳、武昌江面尚有不少距离;若派少数战船护航恐像今天这样并不稳妥,而多派又费时费力……”胡鼎文指着地图继续道:“不知可否将水师基地移至上游鲇鱼套,这样若是湘军贼船来袭也好第一时间出击。”
我盯着地图看了半天没有说话,胡鼎文继续道:“殿下,其实我军早年便在这鲇鱼套建过水师基地,后来妖军占据武昌时也常在这里停泊贼船,所以属下以为我们是可以利用的。”
胡鼎文边说边用手在武汉地图上点着,我注意到这鲇鱼套位于巡司河与长江的入江口,位置接近上游,在这里设一道屏障确实可以有效遏制湘军水师的东进。
但我同时注意到这里的水域并不宽阔,想要建设大到能够容纳所有火轮船的水营几乎是不可能,这也是我的水师之前没在这里建营的原因。我开口道:“胡将军,我军在这里建营能够驻扎多少船只?”
胡鼎文楞了一下,想了一会儿道:“这个不好说,不过十艘洋船绰绰有余。”
“这么说我军的二十艘战船要一分为二了是吗?”我问道。
胡鼎文点点头,道:“殿下不用担心,凭借我军水师目前的配备,半支主力足以对付妖军贼船的小规模袭扰,如果他们倾巢而来,我们就从下游谌家矶把其余的战船增调过来,对付妖军水师根本不在话下。”
胡鼎文几乎是拍着胸脯在向我保证,看到他如此自信我也不再犹豫了,立即下令让水师在鲇鱼套建设新的水师基地,并将长江之上的江防防线推进至上游;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决定亲自前去视察工作。
大批工匠被征调到鲇鱼套连夜进行修建,等到第二天我的队伍前来时,整个水师基地的框架已经基本完成了,这座水营背靠武昌城,南扼巡司河,岸边架有一排火炮拱卫,并与岸上的粮草、军火营垒相连,可谓构建精巧。
胡鼎文领着一众水军将官早就在大营门口等候了,我跳下马来,他们一起行礼道:“拜见城王千岁殿下!”
我挥挥手示意众将免礼,让他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众人散去后只有水师统帅胡鼎文和副统帅唐正才陪在我身边。我们在水师基地里转悠了一圈,我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忽然想起昨天那艘非常勇猛的“五号战船”,便开口道:“对了,那艘‘五号船’怎么样了,本王还记得昨天的水战中它击沉了好几艘贼船呢,这艘船的船长在哪?本王很想见见他。”
胡鼎文和唐正才互相一看,居然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思考了一下唐正才缓缓开口道:“殿下您说的是我军战船编队第五船吧,这艘船的管带在昨天的战斗中受了伤,目前正在营里休息,殿下我们这就带您去看他。”
我连连点头,于是在他俩的带领下走进了一个满是伤员的营房,只见这里都是一些负了伤在休养的太平军水兵,他们本来一个个都奄奄一息的样子,但见到我走进来立即都精神了起来;在他们惊奇的目光中,我穿过众人,来到了角落里的一张床前,只见一个年轻的太平军水师将领正倚靠在床头,他的胳膊连同肩膀都已连上了硬板并缠着厚厚的绷带。
我立即认出他来,这个水师小将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面目清秀,身材瘦弱,他瞧见我也十分惊讶,赶紧挣扎着要爬起来行礼,嘴里不禁喊道:“城王殿下!”
我赶紧上前扶住他,道:“小兄弟快快免礼,你昨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勇敢了,真是好样的,本王很钦佩啊!”
小将听我这么说十分激动,眼睛里闪出了一丝泪痕,我笑着问道:“小兄弟,你可是我们大家的榜样啊,你叫什么名字?”
小将听我问他名字十分激动,不顾阻拦艰难地抬起双手行了个礼,道:“回殿下,小弟是天朝水师第一编队第五炮船管带丁汝昌!”
不知怎的,当这个名字传入我耳中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