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又说：“他们真没事，你大概不知，妖修的妖力耗空之后，容易进阶。”

冷慕诗没有说什么，颤着手把这俩倒霉蛋接过来，了周兰一眼，心里对他艳俗的外表和凶残的内里，有了更深层的认识。

周兰歪头看着冷慕诗接俩妖的手微微发颤，却不见她透出什么埋怨的表情，反倒对着俩妖物满眼都是心疼。

他嗓子里有痒痒，这小姑娘有趣儿，这眼神，居然是真的将妖物当人看的，魔族遗境里面，他催动那画皮妖攻击的时候，确实也感知到了她的坐骑契约，没被催动过。

周兰想，他要是早在门中，选弟子那会儿遇见了的话，说不定她现在就不修丹了。

冷慕诗将缩水成块烂皮和枯树枝子的粉莲和小梅接过来揣在怀里，周兰的打量很快从她身上移开，又开口下定论，“修整一夜，明天早我们出发回宗门，此次历练损伤惨重，怕是……哎，这几年正平师兄费劲新栽的好秧苗，都折得差不多了。”

所有弟子都没有说话，周兰的视线又落到了游子疏身上，痛惜的眼神在他的断臂处停留片刻，而后摇头起身回自己房间了。

萧勉安置好受伤弟子们回来，手里提着个食盒，这时候他也不忘了给冷慕诗带吃的，顺带着也准备了玄竹的。

三个人没有留在大厅里，而是上楼一并去了冷慕诗的房间。

玄竹边吃着东西，边看着冷慕诗和萧勉的几次眼神交流，甚至都不曾听见他们说话，便勘破了什么，微微皱眉。

他向萧勉，“你心脉最近还好吗？”

萧勉僵了下，动了动嘴唇，了冷慕诗眼，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紧绷地说：“玄竹师兄，和念慈好了，希望你和……”

“你真是一眼看不住就放肆得没边了，”玄竹声音冷下来，“你还是不够疼。”

冷慕诗连忙抓住玄竹的手腕，“师兄，是我。”

冷慕诗咽了嘴里的食物，『摸』了下嘴说：“是我要他跟好的，挺喜欢他的。”

玄竹“哼”了声，“那也是他整天在你身边晃来晃去，勾引你的，你以为不知道他是个什么『骚』……”

他话说一半，五官迅速开始变化，很快从个满脸不愉的英挺男子，变成了个满脸不愉的英挺女子。

“你先出去吧，与我徒儿说几句话。”花掩月出现，便对着萧勉下了逐客令。

萧勉乖乖地点头，然后转身走出门口，还贴心地关好了门。

花掩月视线落在冷慕诗的身上，颇为惊讶地一挑眉，“你进境未免太快了，是吃了人吗？”

冷慕诗：……倒是想吃个，没吃成，人家非得结为道侣才干呢。

不过花掩月也没有震惊多大会，师徒两个甚至没有接着聊萧勉，而是迅速就这段时间得到的新丹方和新方向交换讨论。

整整两个时辰，直至深夜，她们口干舌燥地停下，各自灌了口凉茶。

桌子上放了这段时间，她们各自研制出来的新丹『药』，花掩月拨着其中的封灵丹说：“也早有此种设想，只是这么多年，直尝试都失败，满以为差的是辅助的东西，却没想到竟是最基本的灵根。”

花掩月说：“你说你炼就封灵丹，用的是丹几乎无用的金灵根？”

“是的，”冷慕诗说，“开始尝试用其他的，都失败了。”

她脑中冒出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抓不住，沉默了片刻说：“师尊，你说这像不像是……炼器？”

“炼器大师能够将武器自身的力量封在其中，”冷慕诗说，“封存的是招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封印的都是力量。”

“炼器的载体是器具，是天生灵物，”花掩月说，“而封灵丹并没有载体，它是纯粹的封印力量，但何改进……”

师徒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什么，顿时用一种旁人见了会吓到汗『毛』倒竖的眼神向对方。

“个载体！”

“需要个灵物！”

两个人激动地站起来围着桌子转圈，喝酒样你碗凉茶，碗凉茶，直絮絮叨叨到三更天过去，总算是不像俩拉磨的驴一样，因为这新丹『药』来回围着桌子转圈了。

以至于前面的激动和震惊都过去，到最后冷慕诗说起萧勉的事情，花掩月表现得十分平静。

“你说萧勉体内可能封着天魔丹？”花掩月语气带着许荒谬，因此格外的发飘，还打了个哈欠。

“是。”冷慕诗自然是没有提起法则和什么话本子世界，她把切都推到了幻生狐的身上，说自己是根据幻生狐和其巢『穴』浩瀚的灵力窥见了真相。

花掩月手肘拄着自己的脸，沉默了阵子，上去对这个惊天大内幕全无震惊。

她看着冷慕诗半晌，把冷慕诗得后背全都是汗，她脑中想了数不清的解释方法，例怎么用另一个谎言来掩盖上个谎言。

她简直像是演化丹方一样，瞬间想象出了无数种可能，但她看了尹一给她的方子，知道想要压制住魔气，靠她自己是完不成的，而这世上，她能信任的人，能听她说胡话的人不多，花掩月首当其冲。

花掩月这么光是看着她不说话，把冷慕诗吓得手脚发麻，她要是将这消息告诉门中，萧勉免不了要遭受刨丹的惨剧，她这是赌。

赌她的师尊是真的和她一般的离经叛。

冷慕诗觉得过了足有十年那么久，花掩月终于带着困意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不是质问冷慕诗为什么瞒着这么大的事情，而是：“所以你知道他只有缕意识，连魂魄也无，还是喜欢他？”

冷慕诗猛地抬头向花掩月，花掩月打了个哈欠说：“他好像确实挺乖的……但是好徒儿，果你说的是真的，他注定要消失的。”

冷慕诗不明所以，心脏却在狂跳，花掩月抬手，在她惨白的脸蛋上『摸』了『摸』，然后别了下她耳边碎发，温柔得简直不像她，她看着冷慕诗的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怜惜。

“若当真你所说，有强大的魔力在他的内丹之中，维系着切生机，伪装成水灵根竟还拜入了宗门，那他体内应当确实是天魔丹无疑。”

花掩月撑起身体，正『色』道：“但不是他封印了天魔丹，而是天魔丹借用他躲藏，自古以来，天魔的觉醒都是从寄生开始。”

“寄生？”冷慕诗有发傻，但是她有种诡异的想要阻止花掩月说下去的欲望，她觉得她不会得到一个能接受的真相。

花掩月抓着她两只手，捏了捏，说：“知道为什么那些上古大能，并没有杀死天魔，而是将他和其魔将封印于血魔山吗？”

冷慕诗僵硬着脖子摇头，花掩月继续：“因为天魔是伴着天道而生，是杀不死的。”

冷慕诗张了张嘴，震惊到无言。

花掩月说：“其实你进步，入了日重，你就会得到仙门传承，传承里面都清楚地记载着，天魔乃是天的另一面。”

“人有善恶，这天下的气运也样，精纯的灵力伴随着污浊的魔气而生，相生相克。”花掩月叹息一般说，“天魔是天神君的分魂，是祂污秽的面，杀了天魔，也就是杀了天道，谁又能杀得了天道呢？”

冷慕诗不知作何反应，手心中布满了黏腻的汗水，花掩月又说：“天魔只能封印，万七千多年前到底是什么情况，连也不知道，传承中也没有记载，但是天魔觉醒，被封印，觉醒，这也是一个轮回。”

“和凡人生死一样。”

冷慕诗整个人都轻微颤抖起来，花掩月竟然温柔地把她拥进怀里，“萧勉果是天魔的寄生体，那即便是他有魂魄。也早已经与天魔丹融为一体，抽离不出，你救不了他。”

“天魔觉醒寄生于人体，这就像我与你师兄样……”花掩月提起这个，说得十分艰难，“和他之所以会搞成现在这样，是我当时窥见天机，炼丹入魔，走上了歪路。”

“你师兄自愿吞下分魂兽，以他的生机温养我的魂魄，但也注定与他，此生不能再相见。”花掩月声音有低，“分魂兽出自血魔山，是血魔山天魔气息蕴生出来的魔兽，幼体能够助人寄生……”

冷慕诗震惊无比，也镇定无比地听着，听花掩月自嘲一笑，“像黄泉中的彼岸之花，花叶生体，却毕生不相见。”

师徒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冷慕诗明白了，花掩月是在告诉她，萧勉和天魔，也是如此，果天魔注定觉醒，他萧勉也就注定会消失。

而天魔和萧勉，谁是花，谁是叶，早已经不需要说明。

花掩月临走的时候对冷慕诗说：“现在天魔确实不会很快觉醒，你得的那压制魔气的办法，瞧着太邪门，但你要是执意要这么做，会帮你，也不会对门中透『露』他的体质。”

透『露』也没用，杀萧勉，或者刨丹，就是迎接天魔降世，不刨丹压制住，还能给他们一准备的时间。

有时候天意这个东西，人力又是如何能够违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