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愚笨,请师父指点。”面相俊美的叶相僧一合什,恭谨问道。
斌苦大师轻轻拔着虎口的念珠,轻声道:“佛无常xing。明月大江,清风山岗,朝露晚雨,一应自然而行,小公子要进后园,那便进吧。”
叶相僧一愣。
“只是进了还能出来吗?”斌苦大师幽幽道:“天才如小公子,也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而没有大智慧,只看见事物一角,却不知道事情本由。”
“易天行还一直没有消息。”
“月藏玉兔ri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斌苦大师叹道,“不应此劫,如何修成正果?冥冥早已注定,他这趟武当山,是一定要去。”
斌苦大师脸上的皱纹仿佛在同一时被抹去,露出难得的凛然之像:“不是所有的佛都不会发火的。”旋又微笑道:“何况易护法也快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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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易天行被真武大帝气息快压成肉干的时候,心里忽然涌起来了这样一个疑问。前ri在归元寺后园里与老祖宗师父的一番交谈,让他略略有些了解。可是这真武大帝的气息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敌对?难道妖气真的与一般力量有这么大的差别?
他知道问题出在老祖宗给自己扎的那根毛发上面,这根毛发上的力量比他自己的力量不知要强上多少,也正是因为这根毛发,他才在和秦梓之间的较量里多次险里逃生,也正是凭着这根毛发的力量才能勉强抵抗住真武大帝淳和雄浑的气息。
可惜毛发无根,易天行无法回头也可以感觉到自己脑后这根毛发已经开始渐渐变的无力,渐渐有了要被真武大帝气息炼化的迹象。
嗤的一声轻响。
老祖宗种在易天行脑后的那根毛发终于化为一线青烟袅袅升到半空。
而如今与真武大帝气息直接对抗的,已经换作了易天行体内的火元之力。
易天行体内真火命轮急转,将自己的火元输送至自己的四肢及胸腑间,抵抗着那份仿佛来自远古的无孔不入的气息侵入,只是甫一接触,才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平ri里引以为豪的丰沛火xing真元,此刻却是显得那么的微弱渺小,甚至连先前自己后脖颈的那根毛蕴含的力量都远远不如。
金殿外不知有多少道士正在齐声吟唱着“景霄大雷琅书”,咒语阵阵,催动着真武大帝金身威势。
金殿内真武大帝的气息四处纵横,充溢全殿,但殿内别处事物却是纹丝不动,仿佛无风无痕一般,但身处其间的易天行却是有苦自己知,那股充溢四周的力量像水压机一般压榨着自己的身体,而每当自己提起火xing真元与之相抗时,这股气息传来的力量更是像洪水一般涌来,似乎自己的真元有一种奇异的味道,让真武大帝这位龟儿子蛇孙子馋上加馋……
在小县城的时候,易天行因为自己妖异的体质而不停地尝试过在寻常人人是自杀的种种举措,比如从五楼往下跳,比如拿刀子在自己的咽喉上像割牛排一样地割来割去,但对于真正的生死分际的感觉,他尝试的极少,因此完全养成了不在乎生死的人生态度。所谓不在乎,其实也只是生死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再是一个问题了。
在归元寺后园被天袈裟罩在雪亭时,他想到死亡。
此时被真武大帝残留人间气息压榨着,他又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已经无法呼吸了,身体四周的空气似乎都畏惧于那种力量而与他的皮肤产生了隔绝,如此一来他呼吸不到任何氧气,渐渐感觉头有些晕眩,四肢渐渐冰凉。
恍惚,易天行下意识地自嘲想道:“悔啊!打不过那yin险丫头,自己就该跑路,还妄想学张无忌和赵敏在陷井里面谈什么心……愚笨如斯!”
“出息入息时,正观无常相。息法次弟生,展转更相因,乃至众缘合,起时不暂停……”
他轻轻在脑海念颂着禅经的止观法门,稍微感觉好受了一些,只是四肢仍然不听使唤地被死死压在地上,竟感觉有些扁了。
石板好凉。
啪的一声轻响,金殿内的青石地板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大力的压榨,易天行身下的石板微微寸裂,便依着他的人形被压进去了浅浅的一层,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巨人的手掌啪的一声打进石板里面一样,看着怪异无比。
恍惚,易天行似乎感觉到先前被植在自己后脑的那根妖毛炼化后并没有消散在空气,而是袅袅化为青烟,淡淡扬扬地从自己的鼻端钻了进去。
他的脑嗡的一声巨响,然后便似乎听见很多人在不停地说话。
“师父,弟子在此跪候多时。”
“这猢狲!你不在前边去睡,却来我这后边作甚?”
“师父昨ri坛前对众相允,教弟子三更时候,从后门里……”
“这厮果然是个天地生成的!不然,何就打破我盘之暗谜也?”
……
……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生命无他说。
都来总是jing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
休漏泄,体藏,汝受吾传道自昌。
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yu得清凉。
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
月藏玉兔ri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相盘结,xing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
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这段秘藏在易天行的脑响起来,本有些浑浑噩噩的他顿时醒了过来。如果换成别的人,当此危局定是想不明白这说的是何事,但他这个读过万卷书背过万卷书的脑子,却一下记起来了。
“吴承恩的段子啊……”易天行呻吟着,灵台深处似乎隐隐要抓住些什么东西。
窗外夜sè渐浓,殿内暗烛渐弱,他终于脑嗡的一声,身体晕了过去,神识却进入了一种飘忽的状态,体内每一细微处都在经受着真火粒的洗涮。
而在此时,武当山峰顶之上传来一声极尖厉的啸声,一团如赤如金的朱红sè光影飞啸而来。
金殿外的道士们被这啸声所慑,身畔长剑通灵,嗡嗡作响齐齐自己伸了出来,露出了明晃晃的剑身,像是在迎接什么样的贵客,显得畏惧之极。
只可怜这位贵客没有和被自己的老爹教过作客之道,朱红的羽翼一展,鸟喙轻吐,一道火焰便化为铺天红浪向着峰顶夜sè反着微暗金光的正殿喷去。
而似乎受了这道天玄火的感应,正以奇怪身姿于殿内挣扎的易天行忽然双目一睁,黑黑的双瞳平静异常,双臂如疾鸟投林般向后一展,整个人的身子便用两只脚尖踮着,而胸膛一挺,整个人反弓向着金殿宇顶,便在霎那间,一道洪流如金如玉,有如火山爆发般从他的胸上喷薄而出,如同朝ri跃过地平线的那瞬间般,美艳不可方物。
这道火柱从他身上喷薄而出,直直打在金殿的屋顶,轰的一声巨响,击出了一个浑圆之极的创口,直直向着夜空画去,与朱雀鸟由空而至一道天玄火在武当山的夜空里不期而遇,迅疾散开,化为满天火势将武当山峰顶罩入其。整个金殿是用黄铜所作,此时竟也燃了起来,熊熊火焰好不骇人!
其时夜空一轮明月,月可有玉兔?朱雀破天而至,大放光明。
而武当的真武……
“ri藏玉兔ri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若易天行这个时候仍然醒着,一定便明白shè阳山人在几百年前说出的话,终于在今天应着景儿了。
(笑着说句话,昨儿那章出来前就知道一定会让一些看书的朋友很不爽,批评的意见俺是虚心接受,虽然不见得会改:p所以取章节名儿的时候,就取了真石剑,用谐音让诸位消消气。不过虽然俺不是死不悔改的那号人,但有些朋友要求男猪动辄灭人满门,这个……咳咳,确实在下能力不足,自我一百遍啊一百遍。不是说什么矫情话,至于说到过渡过快,我承认是我的问题,朱雀间这段儿是有些问题的,虽然有一丝丝客观理由,但总归是我的不是,ri后有机会详说一下吧,以后争取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