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清风:“为何?”
李玄瑾发软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几分气力,他微微坐直了身体,垂下眼帘道:“是我逼她离开的。”
清风:“…………”
他扭头看了眼自家殿下,他跟了李玄瑾数年,虽不聪明,但却也能感受到他几分情绪,他如今低垂眼睫,面无表情,分明就是有几分难得的怅惘和伤感。
他低声道:“殿下,你分明是喜欢戚二姑娘的,为何一定要拒绝她呢?”话罢,清风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看着李玄瑾道:“殿下可是担忧你的身体。”
李玄瑾看着方桌上的两个白瓷茶杯,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清风和李玄瑾上过战场,经过太多昨日畅怀大笑,今日阴阳相隔的事,所以他觉得自家殿下若真是因为此事实在有些可惜,“那都是四五年后的事了,而且宰林大夫不是说过有五六成把握吗?”
而且就算是个身体康健的人,那知明日会不会遇上什么意外,一命呜呼。
李玄瑾过了片刻,才回答:“不仅仅是因为这。”
话罢,他声音重了几分,有些不耐:“不要再说了。”
清风闻言,也只好闭上了嘴。
约莫过了两刻钟,李玄瑾身上力气恢复大半,那个位置也平静如常,他站起身来,刚站起身就发现有个什么东西从椅子落到地上,他弯腰看了眼,是一只玉兰花形的紫玉耳铛。
李玄瑾身体微顿,片刻后他弯腰捡起那枚不小心被主人遗失的耳铛,躺在掌心的耳铛微微有些凉,和她主人并不相似,李玄瑾看了片刻,才合紧掌心,抬脚往外走去。
东城河已经维修完毕,接下来两日陛下并未指派新的任务,但时常宣他去御书房奏与机政要事,有时是和工部兵部相关,有时却是和吏部户部相关。
这日是长阳大长公主的七十大寿,长阳大长公主是陛下最敬重的姑姑,当年陛下登基,也有这位大长公主的功劳,是以她的寿辰,陛下为了给她脸面,让几位公主也前去为长阳大长公主祝寿。
李玄瑾忙完政务后,便也去了长阳公主府。
此时正到巳正,公主府的花厅里已满是人,李玄瑾给长公主请了安,说了几句话,便退出去,等着园子里开午膳。
刚走到长公主府姹紫嫣红的院子里,就被一声五皇兄叫住了。
李玄瑾转过头,却是明卉,明卉身边有个粉衣女郎,女郎瞧见她,弯弯腰权当行礼:“五殿下。”
“戚三姑娘。”李玄瑾回礼道。
“五皇兄,开席还有一会儿,他们前面在投壶呢,你和我一起过去玩玩吧。”明卉笑着道。
李玄瑾沉默了下,“好。”
投壶的地方在绿柳成荫的河边,围了一群年轻男女,大家彼此见过礼,便请五殿下玩一局,投了三次,胜负未分。
这个时候,旁边倒是响起了一个面生女郎声音:“阿莹,今儿怎么没看见阿婵呢?”
“我姐姐这几日有些不舒服。”戚莹回道,“在家中养病,所以今儿就没来参加大长公主的寿宴。”
“五皇兄。”明卉突然拽了拽他胳膊。
“嗯?”李玄瑾侧眸看她。
明卉指了指他手里那只箭矢,“该你投了。”
李玄瑾回过神来,看着十余米开外的射壶,轻轻一扔,箭矢划过壶口,发出刺啦一声,然后落在草地上。
明卉一懵,她五皇兄可是能在壶口满箭矢的情况下将别人的箭矢击打出来,将自己的箭矢投进去的人,如今壶口还颇有空余,他竟然没投中。
而众人看着李玄瑾没投中,也是一愣,五殿下可是能百步穿杨的男子,今日竟然马前失蹄了。
李玄瑾倒是表现淡定,“这局我输了。”
话罢,他又听见嘈杂人群中那个面生女郎的声音:“那我明天去看看阿婵。”
“好啊,有人陪姐姐说说话,说不准她的病过几日就好了。”戚莹道。
明卉提到两人说起阿婵,脸上笑意也消失,她叹了口气:“再过几日,就要去围场狩猎了,阿婵学会了骑马,我们还约好今年一起去打猎呢,若是她病不好,就不能去秋山围场了。”
李玄瑾挪回视线,如今已是七月底了,每年这个时候,陛下就会带人去秋山狩猎,他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毕竟他今年的秋山禁卫由他护卫。
五日后,天子自皇城出发向南,第二日午时,抵达秋山围场。
虽然到达秋山围场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不过大家并不疲惫,就连年过五旬身材清瘦的景和帝都上马转了一圈。
众人是来陪景和帝狩猎的,虽然他不亲自狩猎,不过他既然骑上了马,各路大臣乃至他们带来的儿女也都骑了马跟上,李玄瑾目光往乌泱泱的人群扫了眼。
景和帝骑着马走了几圈,然后看着身后一群意气风发的小辈们,道:“你们去狩猎吧,今儿猎物最多的人,朕另有赏赐。”
这话一落,众人顿时激动起来,毕竟围场狩猎可是没有功名的儿郎们在陛下面前难得的露脸机会。
片刻后,数十匹骏马飞奔向各处。
李玄瑾没动,这个时候,骑着马的明卉过来了:“五皇兄。”她身旁跟着戚莹和两位他知道名字却并不熟悉的贵女。
“嗯?”
“我们一起去狩猎吧。”明卉笑着说。
李玄瑾握着马缰的手一紧,应了声好。
“五殿下,我也和你们一起。”洛如早就在人群里找李玄瑾的身影,找到人刚过来就听见明卉说这句话,她赶紧道。
两个时辰后,日薄西山,狩猎也到了尾声,不过狩猎最多的是昌宁伯府的庶公子,陛下赏了他一块贴身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