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婵打量他几眼,却不太相信他说的话,若是真的无妨就不会抹了白色的膏脂遮住泛红的面颊来见她,更不会方才摇晃险些晕倒,她用一种万分忐忑的语气问,“你明日就要出发吗?不能再过几日吗?”
李玄瑾摇摇头,“不能,我本来就昨日就该出发了。”他苦笑了一声说,“因为没走,大皇兄参了我一本,说我不尊圣命。”
话罢,见戚婵神色担忧,他语气坚定,“无妨,真的是小病而已。”
戚婵怀疑地看着他,这时李玄瑾沉默了下,忽然说道:“阿婵,你若是跟着我,未来几年都少不了这种提心吊胆的事。”
戚婵眼神微微一凝,她的提心吊胆,一半是真的,但一半是装的。
李玄瑾盯着他,又说了一句,“我得走了,你的答案我回京再听。”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似是叮嘱她又似是提醒自己,“不管怎样,我都会接受的。”
话落,李玄瑾转身站起,戚婵顿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让她好好想想的事,如今还差一天才到一个月呢。不过见他要走,戚婵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李玄瑾回过眸,戚婵嘴唇就动了,目光也很坚定:“殿下,我……”现在正是表露真心的好机会,不管生死,不管再心惊胆战,她都是要跟着他的。
李玄瑾截断了她的话,“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戚婵愣了下,她看了看李玄瑾,沉默须臾,笑着说了声好。
戚婵看着李玄瑾离开,等他消失很久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李玄瑾飞快地回到了皇子府,一进房间他就阔步走到了酸枝梨木的洗脸架旁,帕子被水打湿,他三两下擦掉面上粘腻的膏脂,露出本来的皮肤。
清风见李玄瑾回来了,跟了上去,他一直都很关心自家殿下的感情生活,便问了句,“殿下,你告诉戚二姑娘我们是将计就计了吗?戚二姑娘不担心了吧?”
李玄瑾擦脸的动作微顿,他淡淡地道:“没有。”
清风茫然地“啊”了一声。
棉帕被搭在洗脸架上,李玄瑾扭头看了眼清风,吩咐道:“这件事你也不能对她透露半分,折子一事就是被人陷害,我并未提前察觉,将计就计。”
清风更加奇怪了。寿礼一事的确是他们疏忽了,但折子一事却是将计就计,殿下为何不告诉戚二姑娘?
李玄瑾皱了皱眉,又道:“记得就好。”
清风不明所以,但听懂了这句话,赶紧说了一声是。李玄瑾扫他一眼,便去了宰林的屋子,一个时辰前,他去威远侯府的时候让宰林给他施了针,令他浑身燥红,宛若发热。
第60章他的心(二)宰林给他把了把脉,温度……
宰林给他把了把脉,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他收回手,有几分好奇地问:“你搞这一出是干什么?”
李玄瑾把衣袖拉下来,闻言沉默了会儿,才道:“我必须得让她想清楚。”
说完他想着他今天的表现,他明天就要走了,若是病的不厉害,最起码应该会多陪她坐一会儿,但交代完事他就急急走了,只能说明他病得很厉害,怕再留下来出现不对。
而此去福安一路更是前路未卜,如此戚婵必定异常担心,这样的情况下,她应该会能好好衡量要不和他在一起。
若是就算这样她的答案还是会,李玄瑾思及此,心胸滚烫,浑身炙热。
***
翌日,是个日光晴朗的好天气,五皇子带着五百精兵奔赴福安府,当然虽然只是带了五百精兵,不是只让他用这五百人剿匪的。福安府因为常年深受匪患所扰,有三万的府兵,这兵好不好用是一会事,但人是有的。
而且陛下让他用府兵,应该还有让整顿卫兵的意思。
理出陛下还要她整顿府兵的念头,戚婵立在屋檐下,碎金的光将灰瓦照耀得透亮,她抿了抿唇,李玄瑾这一路是真的很难。
思及此,戚婵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
她立刻转身,抬脚回到房间,不一会儿,阿萍从外头进来了,戚婵坐在凳子上,抬眸问了她一句,“京城到福安府的若县要走多久?”
“快马加鞭,半月足以。”阿萍说。
“半个月啊?”戚婵喃喃了一句,忽又扭头看向窗外,半晌后,她红润的唇忽然勾了起来。
接下来几日,戚婵睡得有些不好,周氏免不得关心戚婵几句,戚婵坐在凳子上,看着周氏担心的神态,她沉吟了一会儿,坐的距周氏近了些,方才道:“母亲,我近日做梦时常梦见祖母和阿兄。”
周氏微愕,又见戚婵看着她说,“母亲,马上就是祖母的祭日了,我想回乡给她扫墓。”
威远侯府虽然在京城根植多年,但故乡却在距离京城六百里外的浮县。周氏上一次回去,还是老夫人去世,扶棺归乡。
周氏看了看戚婵,叹了口气,“你祖母知道你心里惦念她,肯定是开心的,但若是回乡,路途遥远,你祖母在,怕也是不同意的。”
“可最近我时常梦见祖母,想必祖母也很挂念我,而且来回路程不算多远,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戚婵轻言细语,语气却不容周氏拒绝。
“这……”周氏迟疑了下,然后对戚婵说,“我还是得问问你父亲的意思。”
戚婵亲热地靠近周氏,“若是母亲同意了,父亲肯定也会同意的。”
戚婵何时对她有这么亲热的时候,周氏一愣,旋即她反应过来,戚婵是真的很想回浮县一趟。
于是晚上威远侯回来,周氏一边绞帕子伺候他擦手一边说了这件事,但没有表露自己想不想戚婵回去的态度。
威远侯听罢,从周氏手里拿过了帕子,自己擦了擦手。
“侯爷?”周氏心生忐忑。
威远侯把帕子搭进檀木脸架上的铜盆里,又往内室走去。
周氏忙跟上去,她看了看威远侯在烛光下的脸色,笑着开口道:“侯爷,二姑娘不小了,年后我正准备给她相看夫婿,这一回乡其实也会……”
威远侯抬头打断周氏的话,“让她回去吧。”
周氏神色微顿。
威远侯拎起桌上的茶壶,亲手倒了杯水,“到时候多派几个人护送她。”
周氏闻言,立刻改了口,“好,我明儿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