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这个时候,窗外又袭来一阵狂风,窗牖被吹的叮当作响,李玄瑾给她捏好被褥,两个人目光相遇,他低声道,“睡吧。”
戚婵看了看他,这才闭上了眼睛。李玄瑾却很久没有闭上眼睛,他看了许久戚婵,然后下了个决定。
第二日,早朝结束他就吩咐了清风一件事,“去将连大夫带进皇宫。”
“是,属下这就去办。”清风道。
清风离开后,李玄瑾陪戚婵用过早膳,才去勤政殿面见大臣,几位大臣见完,就已经快到午时了,而连山已经在偏殿等候多时,李玄瑾进了偏殿后,见连山要行礼,忙道了声不必,然后才道明了他连山进宫的目的。
“我想你对皇后施一施催迷术,我要知道她心底的想法。”
连山一懵,不知道帝后发生了什么,但见李玄瑾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连山应道,“草民遵旨。”
这件事昨夜李玄瑾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他能反思自己哪儿做的不够好,但是不知道阿婵觉得他哪儿做的不够好。既然如此,便让连大夫替他问一问。
当然了,这个办法有些偷工减料,可阿婵自己好像都不知道他该怎么做。他昨夜说他对戚婵的喜欢比她想的多,不是谎言,他不喜欢阿婵并非全心全意信任自己,他要她尽可能地快地彻底信任他,既然有些东西清醒的时候不能给他答案,催迷之术或许问出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催迷之术行使之前,李玄瑾纠他本来想告诉戚婵,连大夫得知后,提醒了一句这个法子对戒备心强的人,并不是那么好用,提前有了戒备,或许就问不出来。为了问的更清楚,是以李玄瑾打算结束之后再告诉戚婵。
戚婵也没有午睡的习惯,所以等半夜戚婵睡着后,他仔细地给她穿好衣裳,这才点燃连大夫给他的催迷香,这味香是行催迷术必不可少的东西,能够让人睡的更香更沉,也能让人忆出心中所想。
点好催迷香后,李玄瑾请连山进来。
连山站在戚婵床头,拿出一串铃铛,在戚婵面前摇了许久,铃声诡异而古怪,之后见她眼皮微微掀动,连山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皇后娘娘。”
“嗯。”戚婵双眸紧闭,回答了他。
连山看了李玄瑾一眼,李玄瑾会意,走到了戚婵的床前,学着连山的语气轻轻的问:“阿婵,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彻底对我放心。”
床上的人摇了摇头,“不知道。”
即使这样也不知道吗?李玄瑾皱着眉头道:“深爱他也不能彻底相信他吗?”
戚婵闭着眼睛,语气平静而疑惑,“爱他?不,我不爱他。”
第78章这之后(二)李玄瑾懵了下,甚至没反……
李玄瑾懵了下,甚至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反问出声,“你不爱他?”
床上的戚婵皱了皱眉心,半晌后才道:“我说爱他,是因为我知道他会成为皇上。”
哐的一声,李玄瑾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他想起李子凌说的话,什么都和梦里一样,只是戚婵不一样。
他舔了舔忽然泛干的唇瓣,不停翻涌的目光落在戚婵的面颊上,又忽地挪开,好半晌,才又声音哽涩地问出一句,“你对他是什么心?”
后来戚婵说了什么李玄瑾已经记不清了,他看着戚婵,但又仿佛没有看着戚婵,目光缥缈虚无,连大夫注意到年轻的帝王根根凸显的青筋,在额头上,在手背上,不停地跳动。
连山也没想到能听到这样一番话,这样一番……他抬眸看了眼李玄瑾。
李玄瑾像突然抓住根救命稻草,骤然回神,尖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对皇后娘娘做了什么?”
“草民什么都没对皇后娘娘做,只不过让她说出了心里话而已。”连山瞬间反应过来,垂下头,“陛下要是觉得草民对皇后娘娘做了什么,草民无话可说。”
不,他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对阿婵做。李玄瑾闭了下眼,李子凌对阿婵贼心不死,怎么会看着他们夫妻鹣鲽情深,一定是他让连山做了什么,故意破坏他们夫妻的感情。
李玄瑾的目光冷厉几分,他对着殿外叫了一声:“来人。”
等连山被带出凤鸣宫,李玄瑾在原地站立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转过身,眼神重新落在戚婵的身上。
雕凤刻龙的拔步床顶夜明珠光芒明亮,打在李玄瑾的侧脸上,映照出他半边如玉如雪的侧脸,另外一侧在夜明珠光芒之外,浸透在凤鸣宫的灰暗里。
昨儿睡得早,按理说今儿也该醒来的早,最起码李玄瑾起床上朝的动静会让她醒来,但戚婵睁开眼,橘红的光快铺满整个凤鸣宫了。
宫女说都已经到了巳时,平日的早膳时间更是已过了。
“陛下也没叫我起来用早膳?”戚婵坐镶海贝的妆奁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道。
给戚婵挽发的宫女摇了摇头:“陛下自去上朝之后就还没回来呢。”
宫女说话说的流畅自然,给戚婵挑选耳铛的丹喜手顿了一下,今早黎明,陛下走出凤鸣宫时表情晦暗难辨,但却吩咐了一件事,昨夜连山进宫之事,不可向皇后透露半分。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上许久许久。
陛下冷冽,就像是冬夜里的湖水,凉飕飕的,不过夜里的湖水虽然冷人,但从不伤人。但今日那眼神里却像是裹了一层怪异的冰,冰棱尖锐,足以伤人。
丹喜不知道昨夜内殿里发生了何事,但她希望,只是件小事,过两日就好了。
“上了朝之后就没回来?”戚婵侧眸往八宝阁上的沙漏看了看,现在距离上朝的时间都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应该早就下朝了,难不成朝上出了什么事?
她正想让宫女去打听一下前朝发生了什么,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陛下安的声音,没等戚婵转过头,就从西洋镜里看见了穿着黑红二色帝王常服的李玄瑾,身姿挺拔,如松如玉。
戚婵的发髻已经梳好了,她挥挥手,示意两人退下去,这才扭过头问:“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李玄瑾说,“下朝之后见了两个人,用早膳了吗?”
“还没呢,才刚起床。”戚婵说完便转过头,将丹喜给她挑的翡翠宝相花耳坠戴入耳洞。
青翠得不染一丝杂质的耳坠映照着玉白的耳垂,晨光之下,几乎要眩花人的眼,李玄瑾缓缓地走到她身后,忽然问了句:“阿婵,除了合嗣蛊的事,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
除了合嗣蛊的事?戚婵拿起另一只耳坠的手慢了一瞬,“没有了。”话落,她转过身,刚好对上李玄瑾望着她的眼神,戚婵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丝不对,她站起身问,“怎么了,玄瑾。”
李玄瑾眼睫微颤,“我能让连大夫进宫吗?”
戚婵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