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天际的黑云沉沉压下来,给这座小城笼罩上一层灰败的寂静。
“惨哟,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走又不舍得走,留下来又看不见生机。”老伍长难得放软了口气,真心实意地可怜起人来。
“来了十万人,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云泠同伍的赵勤勉不满地嘟囔。
老伍长冷笑一声:“小子,在前面冲锋的人不是你,就敢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知道北狄人打仗是什么样的?”
赵勤勉倒是坦诚,摇了摇头。
“掠夺是他们的本能。”老伍长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皮抽搐了几下,“他们就跟那饿狼一个样,成群结队饿得眼睛发绿的狼就那样向你冲过来,几下就能将你撕碎。”
“你害怕他们,所以你才被调到粮草营当伍长?”赵勤勉也不知是直爽还是脑子缺根筋,这话云泠听得心惊担颤的,生怕下一秒老伍长就要用手里的烧火棍敲断他的腿。
老伍长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笑了起来:“怕?老子当年杀过的北狄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老子现在就是老了,拿不动枪了,不想在前线拖大家后腿,不然还真想再杀几个北狄狗给兄弟们报仇。”
他说着说着拿着那烧火棍就比划起来,一招一式真就是云家枪的动作。颇有些英雄迟暮的意味。
“仗还没打赢,老百姓凭什么要信你。”最后,老伍长以一句话终结了这场讨论。
城中军营内,是许许多多的伤兵。
这些伤兵脸上的表情,和城外的老百姓一模一样的木然。
身后是一城弱小的百姓,他们战无可退不得不守,可面前是强悍的敌人,他们看不见希望。
边城的守军勉力应对着北狄疯狂的进攻,原本的队伍如今七零八落,如若云阳的队伍再晚几日,边城便守不住了。
“北狄昨日发起了一波进攻,兄弟们勉强撑了下来,只是损失惨重。”守城将领陈世忠在北狄乱石攻城时被砸中头部,半边脸裹着纱布,殷红的血从纱布下一点点渗出来。
他道:“能熬到将军您来,末将也算不辱使命。”
云阳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战绩却彪炳,他率领麾下的云家军几乎战无不胜。陈世忠心中对其十分敬仰。
云阳郑重道:“陈将军守城有功,等此战终了,我定会上书禀明圣上。”
陈世忠摆摆手,道:“将军好意末将心领了,军功对我来说不重要。只要能将边城保住,杀尽那北狄狗,我老陈死不足惜。”
他是边城土生土长的男人,父母妻儿均已死在边境战乱里,与北狄之仇不共戴天。
陈世忠这才看见云阳旁边一声不吭的云烨,奇怪问道:“将军,这孩子是?”
云阳介绍道:“他叫云烨,是家父的徒弟,此次奉家父之命前来助阵。烨儿,这是陈世忠将军,驻守边城十年,卫大夏边境平安,是值得尊敬的前辈。”
云烨点头,道:“陈将军。”
“我与北狄算是私仇,不敢妄尊什么前辈,你叫我一声陈大哥就行。”陈世忠摆了摆手,道,“将军,恕末将再多言一句,此次北狄来势汹汹,云烨小兄弟虽是侯爷的徒弟,但毕竟年幼,让他上战场会不会太勉强了些?”
云阳知他心中忧虑,坦言道:“陈将军,别看烨儿年纪小,再过两年,我都要打不过他了!”
云阳的话,陈世忠自然不会不信,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少年,语气中充满了惊叹:“原是陈某眼拙,竟不识少年英雄!”
三日后,北狄人对边城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云烨的表现彻底征服了原本心有怀疑的众将士。
他奉云阳之命,带领三百人驾快马从左翼绕后突袭北狄主将呼延屠营帐,北狄兵力此时几乎全聚集在城下,后方守备乏力,被云烨杀了个措手不及,等前方部队收到战报慌忙回撤时,云烨的小队早已全数撤离。
此战云烨枪杀北狄主将一人,斩士兵若干,其所率小队三百人无一伤亡,重挫北狄进攻锐气。首战告捷。
再三日,北狄大将呼延绝率军逼近,呈兵临城下之势,云阳率部出城,从正面迎战,云烨与陈世忠分别率领一千精锐,从左右两翼对北狄军队形成包夹之势。
两小队一左一右,穿插迂回于北狄军队中,一有时机便强行突入北狄守卫薄弱处,搅碎北狄进攻力量,对敌人进行逐个包围歼灭。呼延绝安排的增援队伍刚过来,云烨他们早已完成小范围绞杀后快马撤离,转头奔向下一处发动进攻。
习惯了蛮冲蛮撞的北狄人被这两支小队打得军心不稳,云阳见此时机,立刻率主力部队发起进攻,北狄人此时阵脚大乱,呼延绝左臂被云阳一枪挑断,跌落马下,北狄大军群龙无首,被逼退至二十里外。
穷寇勿追,云阳鸣金收兵。大胜。
连续两次冲锋失败的北狄人选择暂缓进攻,于边城二十里外安营扎寨,两方均在伺机而动。
平原上迎来了短暂的和平,气氛依旧肃杀。寒风凛冽刮过,寂静下的暗流汹涌,等待着某个时机的来临。
而城墙内,此时的边城,迎来了新一轮的危机。
第12章偷米的小男孩
粮草营今日轮到云泠和赵勤勉值夜。
最近小半月,北狄军队一直没来侵扰,赵勤勉的心里有些松懈下来,随手捡了根棍子将火堆戳得更旺些,起了些闲聊的心思。
“林云,咱俩认识得有一个多月了吧?”
云泠算了算日子,点了点头。
“都这么久了,你也没和兄弟们主动说过话,感觉除了知道个名字,就跟陌生人没啥两样。”在他眼里,林云长相俊俏,看模样应是哪家大官家的小少爷,不过一点少爷脾气没有,做事手脚比他还利落。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睡觉时也离他们远远的,看上去神神秘秘的。
“你之前是哪个营的?”云泠模样好,如果以前见过他肯定不会忘,所以赵勤勉理所当然地觉得林云应该和自己分属不同的营。
云泠之所以一直不主动和战友说话,有意和他们保持距离,就是怕遇到这种情况。赵勤勉问的这问题她完全一头雾水,如果胡乱回答,一不小心就要露馅。
她看赵勤勉只是随口问问的样子,便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
你就当我是个性格古怪的哑巴吧!云泠心里默念。
没想到赵勤勉反而一脸“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挪了挪屁股凑得更近些,自以为是在窃窃私语实际上声音很大地问云泠:“你果然是那位大人手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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