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更是官居大学士,太子太保,近日更是听说,乾帝有意晋其为太师,位列三公之一。
只是还有多方顾虑,暂时未能如愿,人人都知,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管如何,他却已隐隐是如今大乾第一重臣、权臣,文武双全,显赫之极。
在日渐突显矛盾的文武之争中,洪玄机就是一根擎天巨柱。
有他在一天,无论是文武孰轻孰重,都绝对生不起乱来。
数日之间,玉京城中,因新圣出世,而日渐加剧的文武之争,便歇了下来。
除了一部分心学学派的大臣还在极力寻找新圣外,其他人甚至不敢再提一句“新圣”相关之事。
毕竟新圣出世,动摇的是洪玄机在文坛,甚至朝中的地位。
洪玄机近年来创下理学一派,几乎一举鼎定文坛宗师领袖之名,声威赫赫。
而心学学派,却是由先帝朝的宰相李严所开创。
宰相李严虽已作古,其门生故旧,却遍及朝野。
因彼此理念背道而驰,在文道上、朝廷施政中,与洪玄机分庭抗礼,屡屡与其发生矛盾。
这一日。
武温侯府。
洪玄机端坐书房之中,翻阅文册。
哪怕时值深夜,左右无人,他也一样坐得端端正正,衣冠整洁,连头发丝都一丝不乱。
不多时,房门被人敲响,传来一个苍老中带着几分病态虚弱的声音:“侯爷。”
“进来。”
洪玄机眼皮子一动未动,沉声说道。
待那佝偻着身子的吴大管家开门进来,才将手中一本帐薄放下,抬起眼皮,扫了吴大管家两眼,微微皱起眉头:“稍后你去库房支取一颗造化复元丹。”
吴大管家闻言佝偻的身躯一震,饶是以他的城府也忍不住面现潮红:“谢侯爷!”
洪玄机摆手道:“你仔细与我说说当日情形,那潜入府中的贼人是如何厉害?竟能将你伤成这般严重?”
“回禀侯爷……”
吴大管家想起当日凶险,面上现出一丝余悸,却还是忍着,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时地述说出来。
末了,带着几分惊悸道:“那人着实可怕,天下间,竟不知何时出了位这般道术高手,”
“当时,那人以一手斩龙台道术,差点将老奴斩于台上,以老奴所见,那斩龙台竟不似虚假,凝如实质,传闻,有无上鬼仙度过七次雷劫,便有虚空造物之能……”
洪玄机直接摆手打断:“那倒不可能,莫说是虚空造物的七劫鬼仙,便只是念生纯阳的一劫鬼仙,你此刻也不可能还能站在本侯面前。”
便是号称天下第一人的太上道梦神机,如今兵解重修之后,估计也不过刚刚重回鬼仙之境,何况他人?
他根本不相信,如今世上有人能达到七劫鬼仙,造物主的境界。
那是只有上古之时,才有人达到的不可思议境界。
“不过你说此人气息至大至刚,能附异物而显圣人前,倒是颇有几分纯阳之意,只是……”
洪玄机微眯着眼,反复咀嚼吴大管家所描绘之言,摇了摇头:“此人我竟观之不透。”
吴大管家神色大惊:“什么?连侯爷也看不穿他的来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也不奇怪。”
洪玄机在这上面,倒是有着常人难及的心胸。
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来回走了几步,才忽然道:“倒有些像中古诸子……”
“传说中古诸子,都只是于家中闭门读书,有朝一日突然神魂出窍,飞上重天之上,连渡七重雷劫,成就造物主,”
“不过那诸子也不过是读的书多,读通读明了,明辨道理,积累雄厚,才于修炼一道上超出常人,本质上也是修炼的道术阴神阳神之道,”
“你所言若无差,本侯却不曾从此人身上看出道术痕迹,奇哉,怪哉……”
吴大管家道:“侯爷,要不要广派精锐人马,四方追查?”
“罢了,不过是区区一个藏头露尾,见不得人的贼子罢了,何需理会?”
洪玄机沉声道,话锋一转:“本侯交代之事,可有结果?”
吴大管家忙道:“老奴正是要来禀报侯爷,已找到那部邪书的源头所在,”
“说来也奇,这部邪书,竟是一个年不过十的孩童所写。”
听闻此话,洪玄机也不免微露奇色:“哦?”
“那孩童,住在城中大通坊,本是南州人士,家乡遭了灾,父母皆丧,幸得还有一个兄长,带他逃到了中州,流落京城之外,求活数年,得了一亩薄田,与西山脚下的寺院,换了一张度碟……”
短短时间内,吴管家竟然将洪辟所造的身份来历,打听得一清二楚,如数家珍。
在旁人看来,顺其自然,却被他说出其中诸多疑点。
“此人无父无母,唯一的兄长也是个苦行头陀,常年见不着踪影,他那用来置换度碟的田亩也来历不明,”
“虽是年幼,却十分不凡,学识渊博,已有不少文人名士,以为其是沽名钓誉之辈,都慕名寻去,却都被他一一折服,反自甘拜于门下,却都被其所拒,其中不乏出身权贵,竟还有理国公之子……”
吴大管家道:“南州那边,多大周余孽,侯爷,是否要老奴派些人手,到南州查访?”
洪玄机目中精光闪动,半晌才道:“不必了。”
“是。”
吴管家不知其意,也不会妄自猜度,只听令行事。
……
大通坊。
洪辟的小院中,还有烛光摇动。
窗前印着洪辟小小的身影,正提笔书写。
半晌,笔触忽停,转头望向窗外,远处那漆黑之处。
“这就走了?”
洪辟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理会,再次埋首伏案。
近日有人在查他,周围也隐伏着不少高手,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从近日来,市井坊间流传的西游释厄传抄本忽然被官府收缴,严禁私下流传,洪辟便能猜想到其中一二。
不过他敢将这东西流传出去,却也有自己的依仗。
如今的情形,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倒也不以为意,反而正合他意。
所谓法不可轻传,越难得到的东西,越会让人孜孜以求。
山壁石刻,阿含武藏。
市井异说,西游释厄功。
佛,道,皆已出世。
既是释道儒三教源流,那又如何能少了儒门?
他虽创出一念成圣之法,此法却不算完满,且起点太高,要求也太过苛刻,并非传世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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