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万历向来就无所谓什么祖制不祖制的,他是一个非常以自我为中心的皇帝,如今他连冠冕都不戴,还会在乎什么祖制吗?
别跟朕谈什么祖制,谈钱。
......
司礼监。
“內相,如今朝中乱成一锅粥,许多人可都在等着內相您表态啊!”
一个中年宦官小声向张诚言道。
“表态?”
张诚斜目一瞥,问道:“表什么态?”
那中年宦官道:“就是关于关税的事。”
张诚哼了一声:“这事跟咱们可没有什么关系,咱们只是负责帮陛下押送贡品,陛下又不会让咱们交税。”
那中年宦官道:“可是东厂那边最近比较活跃,越来越多的权贵、外戚与督公来往密切,咱们要是什么都不做,只怕......!”
目前为止,东厂始终是要压司礼监一头,而这时候可是笼络人心的好机会,因为如今那些权贵到处求人,尤其是内臣,是他们主要贿赂的对象,因为他们希望能够摸透皇帝的心思,司礼监许多太监觉得不能一直沉默,不然这好处都让张鲸给占了。
张诚冷笑一声:“他要出这风头,那谁拦得住。不过...呵呵,不过咱家心想,张鲸也未必摸透陛下的心思,而且你要知道,内阁可也没有出声,谁知道陛下与内阁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咱们在旁看着就行了。”
在此之前,他本来是渐渐偏向权贵集团,是郭淡的一番话,令他当时没有选边站,如今他可是非常庆幸,当时没有选边站,这情况显然就有些不对劲,万历和郭淡开始占有主动权。
慈宁宫。
“启禀太后,方才武清候又来了。”
一个老宫娥来到李太后身后禀报道。
李太后跪在蒲垫,拨动着佛珠,问道:“又是为了关税一事吗?”
“是的。”
那宫娥道:“如今这事已经闹得是沸沸扬扬,朝中都乱成了一锅粥。”
“哼!”
李太后轻轻哼得一声,“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倘若他们当初答应皇帝,拨款治理河道,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这事老身管不着,今后不管谁来求见,统统不见。”
“奴婢遵命。”
等到那宫娥退出之后,李太后才缓缓睁开眼来,喃喃自语道:“皇帝长大了呀!”
言罢,她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来,又闭目继续诵经念佛。
因为这关乎外戚的利益,李家得人就希望来找太后帮忙,但是李太后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出手,都已经闹成这样,如果万历输了,那皇威将会受到非常大的打击。
然而,万历如今其实也有些慌,因为他们事先没有考虑到,大臣们会选择玉石俱焚来逼迫他做出让步,眼见这事越闹越大,他赶紧把郭淡找来商议对策。
“郭淡,这事不会弄巧成拙吧?”
万历有些忐忑地向郭淡问道。
郭淡轻松惬意道:“陛下请放心,只要陛下您强硬到底,表现出绝不可能妥协得气势,这事就不可能弄巧成拙。”
万历问道:“何以见得?”
郭淡道:“卑职之前就说过,这些人都非常贪婪,多要他们一文钱,他们都会觉得浑身难受,更何况是取消他们所有的特权,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他们现在在赌陛下您也难以接受。只要陛下您坚持住,他们必然会在最后时刻松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的弄巧成拙,陛下也不会亏损太多,甚至还有得赚。”
万历哦了一声:“还有得赚?”
郭淡道:“假设取消所有的特权,每个人,每一亩地都必须交税,那么国库必然充盈,陛下再也不用担心,需要从内府拿钱来补助国库所需。相比起来,陛下交得那些税,也算不得什么,况且那边海外计划已经在进行中,很快就能够获得大量的白银。不过依卑职之见,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万历点点头,又道:“那朕如何表现得更加强硬?”
郭淡回答道:“陛下可以委任工部尚书,全面负责河道的治理,同时再增发一份俸禄给治理河道的官员。”
万历愣了下,道:“增发一份俸禄?”
让工部尚书主持河务,他倒是没有任何意见,他非常清楚石星的才干,因为他的陵墓可就是石星修得啊!
郭淡点点头,道:“他们不是造谣,说陛下之所以向自己征税,实则是为了贪图关税吗?陛下若是立刻成立一个治理河道的小组,同时再补助这些官员一份俸禄,那足以说明陛下是真的希望能够治理好河道,而不是贪图那些钱财。
另外,这么做也能够帮助陛下笼络人心,让更多的大臣跟谁陛下一块励精图治。
最主要的,还是这能够表示陛下您的决心,陛下都已经下令让工部尚书在主持河务,证明这事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到时害怕弄巧成拙的反而是他们。”
万历突然眼中一亮,只觉这主意还真是不错。
关键不在于态度与否,而是在于多发一份俸禄给官员,就这么几个官员的俸禄,其实不要多少钱,但是这能够笼络那些正直、能干的官员。
毕竟对于官员而言,如果不贪污,那俸禄确实比较少,那么来皇帝这边做事,既能够展现自己的才能,保住自己的名节,又能够得到丰厚回报,解决生活上的问题。
同时,可以避开朝中的裙带关系,如今朝中裙带关系非常严重,没有关系是很难上位得。
这一群人必然就会靠向皇帝。
这可能能够分裂朝中的官僚集团,说不定将来还能够在国本一事上面取胜。
万历思量再三,点点头道:“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