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低微,难逃此命。
“我知道殿下是好人......所以就想......我只是想有一席之地容身,便是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的。”
秦书听罢,总算大致明了。
她本不爱管闲事,毕竟这世间不幸者无辜者不可胜数。可后来她又想,倘若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眼下的不公都难为之得公理,那再大的理想和信念又有何意义。
况且这件事情要处理起来,其实也并不难。
只要交给温庭之就可以。
对于温清宜来说难比登天的事情,或只不过是温庭之一两句周旋的话而已。
权势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般令人爱之恨之。
第48章得而总复失(三)公主的事情你少管……
便是身份再低微,终究是姓温。况且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真收留她去上卿府总归不妥。
秦书也是后来才知道温清宜那天是偷偷溜出来的,京城春娱场,皆高官显贵,皇室宗亲。她虽料不准殿下和裴大人那日到底在不在,还是豁出去赌了一把。
温清宜原本并没有打算以上卿府作救命稻草,只因依她四处听闻的流言蜚语。她以为的裴上卿,是心狠手辣面目可憎之徒。她坦白时,秦书还是挺新奇的。
传闻里的裴郁卿同他本身似乎有很大出入,但细想来,其实挺贴切。
以温家之势,比起攀附其他不愿得罪温氏的权贵,被收留在上卿府当丫鬟,确是个好选择。
温清宜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也很有勇气,至少像她这样敢为自己垂死争一争的姑娘,实在太少。
在那之后秦书便去寻了一趟温庭之,同他谈了来龙去脉。
瓦舍草地正是新绿抽芽值春时,好似何时去都是一派热闹景象。
陛下的珍宝琥珀彩头尚未有人夺得,场上马球赛也未开,秦书只抬袖看着不远处叶华年教静嘉骑马,她坐也坐不直,怕的要命趴在马背上,东倒西歪死死拽着缰绳。
温庭之来时便瞧她眉眼弯俏,难得见她笑的开怀,他过了片刻才上前去同她搭话,“殿下。”
秦书笑意未敛,偏头看向他时,微扬的眉梢眼角似风雪归停,拨云散雾般的明媚。
他微恍神,随之蓦然笑道,“殿下笑时好看。”
她似乎心情极好,反问回来,“那不笑时还好不好看?”
温庭之看着她的眼睛,眉眼笑意正如此刻轻柔拂在脸上的和风,绒绒地扫在心上。
他道,“好看。”
秦书莞尔满足,“是温姑娘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嗯,我留她在京城,她年纪还小,想让她多念些书,也是好事。”
温庭之这么说,秦书察觉出他话外的意思,“她原本不是京城人士?”
“论辈分,她父亲我当是喊一声叔伯。”温庭之斟酌着简单解释道,“不过我从未见过,他们是位居地方的一脉,门楣也归温氏。温清宜的母亲是没有名分的,所以她才会低微到被送去给人做姨太太。据我所知,对方手上还有妾室人命,我已经派人去查实。若确有其事,定教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话说的虽温平,语气也一如平日里的尔雅,但就是有着让人打心底而来心虚发软的压迫感,徒生畏怯。
秦书忽而神色正经地抬袖微微朝他施礼,有模有样道,“温大人明鉴。”
她没个正形,温庭之一时无言,眸晕无奈地拍开了她作臣子回掌揖礼的手。
马球场赛似要开始,叶华年抬头看着马背上的静嘉道,“那珍宝琥珀你喜欢吗?要不我帮你赢回来?”
静嘉远远望了一眼,摇头说,“我要的话向父皇开口就成了。”
叶华年闻言挫败地叹了叹,“也是,你家什么都有,你什么也不缺。”
他自从成了准驸马,似乎变得多愁善感妄自菲薄起来了。静嘉爬下马,扯了扯他的袖子,“那倒没有,只要是你送的,都是我缺的。”
叶华年展颜问,“当真?”
“嗯。”她诚恳地点头,“要不你去帮我赢回来吧,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去。”叶华年干脆利落地拒绝,转身给马儿顺鬃毛。
静嘉凑过去看着他,“去吧去吧。”
“不去不去。”叶华年偏头懒洋洋瞧她一眼,“你再凑过来我亲你。”
静嘉羞窘地哼了一声,小声嘀咕,“我才不怕你。”
因着最近两个月宫中许多事情接二连三,静嘉公主和驸马的婚事也暂往后推了推。
不过这两个倒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成婚。
宫中百花盛灿,景最好时。
但看了这么多年,再美也看腻了。
况这深宫百花再艳,又何敌朱墙琉瓦外一支野菊。
文帝只觉这御花园万年不变,没半点新鲜。
成和公公观之龙颜,适时出声道,“陛下,可要回去歇息?还是去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