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寿命漫长,实力增长也极慢,血脉越是尊贵越是如此。天妖古凤两千岁时终于进阶为妖王。上古时代的妖王放到现在,堪比入道巅峰乃至半步天人。
天妖古凤一时得意忘形,离开秘境入侵人族疆域,结果却迎面撞上一个人,被人一招擒获,就此悲剧。
当然,天妖古凤在叙述时自然不会这么说,只见它一边挥动双翼,给晏危楼扇着风,一边声情并茂地说道:
“那一战真是惊天动地,日月无光,本王、我使尽浑身解数,与那人战斗了十日十夜,只可惜……敌人实在阴险狡诈,竟然暗算于我,一举功成!”
它赤红色眼睛瞥了身前的少年一眼,隐约露出几分得意。当着你的面说你坏话,你也不能反驳!
“那人一眼看出本、我血脉非凡,天资不俗,企图将我驯为坐骑……可笑!我乃是万中无一的王者血脉,又怎么可能看上这种手段卑鄙又天资粗笨的凡夫俗子?宁死也不屈服!”
说到这,它高高仰起了头,一副睥睨之色,神采飞扬,傲然不群。只可惜,那光秃秃又黑漆漆的身体,实在不具备半分说服力。
“……那人恼羞成怒,一怒之下便将我封印进地底,到如今有八千多年了。”
“哦。”晏危楼长长“哦”了一声,目光在它卖力扇风的双翼上划过,一语中的,“那你现在怎么又屈服了?”
“……”天妖古凤默默忍住同归于尽的冲动,恭声道,“那当然是因为大人您乃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奇才!只有大人您这样的人物才配让我臣服。”
说出这句话,天妖古凤只觉得身上有某种无形的东西“啪嗒”一下碎成了满地碎片,从此以后再也捡不起来了。
……o(╥﹏╥)o它不干净了。
晏危楼对它的识趣很是满意。
他当然也能看出这只妖王说的话不尽不实,内心深处也绝没有外表这般恭顺,但他不在乎。只要在短时间里榨干净对方身上的价值,迟早要将之了结!
吩咐天妖古凤先到一边好好想想记忆中还有哪些有价值的东西,晏危楼将目光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天渊劫火威力确实惊人,之前还一动不动瘫在桌面上装死的乾坤道图也很快服软了。
那稚嫩的童声再一次响起,传音在晏危楼耳畔。
晏危楼第一次知道了“灵族”这个概念。
人族与妖魔之外,但凡有原本无生命的存在诞生灵性,便可归入“灵族”。
上古之时,山有山灵,水有水灵,天地万物都可诞生灵性。灵族亦有万千,大概分为两类。
——神器中诞生的是器灵,而一方天地山川中诞生的则是天地之灵。
不过如今这片天地已经不同于上古,天地法则不同。唯有神器可生灵,其余天地山川早已灵性断绝,天地之灵不存。
由于神器本就稀少,诞生灵性比天地山川诞生灵性更难,所以神器器灵很是罕见,如今世上恐怕都没有几个灵族了。
『那个小鬼的情况有些奇怪,身上既有器灵的杀伐之气,又带着天地之灵的天道自然之意……着实看不透啊。』
稚嫩的童声以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感叹着,听上去格外古怪。
『不过他是灵族没跑了。蠢!真是蠢!现在的他明显不能动用天地之力,这超出了那具躯壳的控制,居然还强行硬来。我可没见过这么蠢的灵族!太给我灵族丢脸了!』
这话音刚落,乾坤道图表面就被人用力弹了一下。
它顿时“哎呦”一声,仿佛突然被弹了个脑瓜崩儿的小孩,愤怒不已。
罪魁祸首却不搭理它,只是随手将之收入袖中,转身打开门。
“什么事?”晏危楼淡淡开口,“没事不要打扰我。”
门外,刚刚举起手正要敲门的姬慕月愣了愣,心中一阵无语。
……话说这鸿运赌坊好像是他的地盘吧?这人住在他的地盘上,居然还对他这个主人一副不耐烦的口吻?究竟谁是主谁是客?
最令人郁闷的是,之前对方回来的时候,完完全全没想过还可以捎带他一程,简直是将他彻底无视。
自从再遇晏危楼以来,姬慕月便感觉自己似乎处处不顺,现在连地位都开始降低了,非但被人无视,时不时还要被这两人的某些行为搞得一阵心塞。
看了看隔壁紧闭的房门,姬慕月目光一转,便荡漾出一阵令人心醉神迷的秋波。
他斜斜靠在门框上,幽怨地抛出一个眼神:“没什么……咳咳……只不过是想请晏兄来为我疗伤时护法一二。”
擦了擦唇边的鲜血,化身酸菜鱼的姬慕月幽幽开口,似乎别有意味:
“毕竟,本宫受伤太重,一个人不太安全哩。”
第91章会相逢(13)
……一个人不太安全?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不久前他才同宿星寒说过的话,被姬慕月换了一种语气说出来,听在晏危楼耳中,却硬生生多出了几许暧昧难明的意味,仿佛在暗示什么一般。
分明是同样的句子,这人就是有一种让人不得不想歪的能力。
连带着不久前才说过这句话的晏危楼,莫名就心虚了几分,仿佛当时的他也是怀着什么不轨的心思一般。
晏危楼抬起眼皮扫了姬慕月一眼,却很难看出对方眼中究竟是戏谑之色更浓,还是暧昧之意更深。
在他目光扫视下,姬慕月又是幽幽吐出一口气:“唉,世子殿下不愿意吗?也难怪呢,有了那样一个可人儿倾心以待,便是我,也是舍不得离开半步的。这次倒是本宫强人所难了哩。”
……可人儿?
这姿态与口吻未免有些轻佻,晏危楼目光一下凝在他身上,唇边微笑消失,语气也多了几分不悦:
“九公主殿下究竟何意?还请直言。”
晏危楼本身神魂意志极为强大,兼之入道不久,一身道意锋锐至极,还未能圆满收敛。此时他不过是神情稍冷,双瞳中便现出一抹摄人的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