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羽:
忍住,忍住不打人。
岑羽继续问:卖给谁了?
江雾轻:仙府山下的一个典当行。
岑羽从芥子里摸出把小案几,并一套笔墨纸砚,摆在江雾轻面前:劳你动动手,给我画画是什么样的吧。
江雾轻坐起身,拿起笔,老老实实地画了起来他眼下很能理解岑羽,如果是他,母亲的遗物与剖丹的交衡天,他也想要找到。
岑羽则在江雾轻画妆奁的时候顺口提起了交衡天,问交衡天剖他内丹之后,最后一次现身、被人遇见,是在哪里、什么时候,后来的一些年,有没有人寻得这人的踪
迹。
江雾轻边画边道:那日他夜里去你房中袭击你,生剖你内丹之后
沧沉又捏碎了一个茶杯。
江雾轻:他便自此在仙府、在凡间销声匿迹了。那时候仙府乃至整个仙门都为此震怒,商议之后,调动了所以能调动的人去搜寻追缉交衡天,可找了很多年,也没有找到他人。
江雾轻:我飞升前,其他宗门虽没有动静了,但老宗主一向心疼你,便一直在为你寻人。
沧沉这时忽然开口道:金丹可还在?
江雾轻的脸色又白了白,看着岑羽,小心翼翼地摇头:交衡天剖你内丹后,便当你的面生生碾碎了,只是你被剖丹后昏迷醒来,约莫是受了太大的刺激,都忘记了。许多年后,我飞升前,你才堪堪想起。
沧沉再捏碎了一个茶杯。
若白像在听故事一般,歪坐石桌旁,指尖点着桌面,啧道:凡人修炼的内丹,除了自己揣着自己用,并不能移做他用。故而交衡天剖完内丹后直接碾碎,这个我倒能理解。拿了也没用么。
若白看向岑羽:只是凡人讲求因果伦常,仙门也最是器重师徒情谊,他与你既然师徒一场,难道你们背后是有什么仇怨,他要这般待你?
岑羽正默着,江雾轻抢先道:并无!
岑羽这才知道,交衡天不只是原主的授业恩师,也是原主少时拜入仙府后,亲手将他带大的人,亦师亦父。
若白挑挑眉:这便更奇怪了。
江雾轻点头,这确是最令人想不明白的地方。
而岑羽因为还记得另一件事,觉得这位剖原主丹的交衡天,恐怕还有点不简单。
人籍殿,没有交衡天的籍册。
这是当初岑羽拜托朔悦查他生平时,朔悦意外发现的,找了许久,至今都没找到。
来不拒山前,朔悦刚打了籍册丢失的折子报给天君。
岑羽刚说完,若白恨恨道:剖人内丹不得好死,何况是剖了自己徒弟的内丹!
又一脸深情意切道:都是自家人,弟妹的事便是我的事,弟妹的丹便是我的丹!
说着起身,本君如今便亲自跑一趟人籍殿,给弟妹找找那畜生的籍册。
说完身影就地消失。
岑羽:
废那么多话,不就是想去人籍殿么。
岑羽没管那只大老虎,转眼却见沧沉眯眼看进石床上江雾轻的眼中。
岑羽扭回头看江雾轻,却见这一转头的功夫,江雾轻的目光从僵直中忽然回神,像是发呆晃了个神一般。
岑羽心知这是什么:沧沉的神识进入到江雾轻脑海的记忆中了。
约莫是想看看江雾轻有没有撒谎,也或许是想由此更清楚的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总之无论如何
岑羽垂眸默默道:还是为了我。
为了他。
岑羽心底悄悄高兴。
他想起他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独自睡在洞穴里了,白日那么多人,又要跟江雾轻算账,又要冥想、照顾龙芽,大龙尾好久没碰到手,也好久没被这只大青龙rua过了。
岑羽叹气:看吧,这就是男人管不住下|半|身、轻易打破平衡的后果。
岑羽边想边用他平时rua毛的手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袖口。
不远处沧沉的目光正落在他的侧影上。
江雾轻坐在床上,面朝两人,把他们都看得清楚。
哪怕他根本不知沧沉在想什么,亦不知岑羽此刻的心境,却还是能从这两人身上看出一种他们之间独有的牵连。
江雾轻眼里看着,心下又开始抑制不住地泛酸,他突然有了一股舍弃大道、回到岑羽身边的冲动。
眼看着这冲动抑制不住,就要化作表白脱口而出,岑羽忽地抬头:哦,对了,债你别忘了还。
江雾轻:
岑羽示意江雾轻接着画妆奁,口中道:我听说天上天一向与下面的九重天隔绝,上面的人不能轻易下来,下面的普通仙人也不能知道上面的情况。
就像天界之上还有个天界。
岑羽:以后你要还钱,可以先交给白虎神。
钱到了白虎神手里,那就随便怎么拿回来了。
可以他亲自、或者派人跑一趟不拒山,或者白虎神忍不住跑朔悦那里的时候顺便带来。
怎么都行,只要别赖账。
江雾轻面对这样的岑羽早已满心酸涩。
他想,是啊,岑羽都碾碎羽毛信物,同他一刀两断了。
他舍弃什么大道,又奔着谁?谁如今还会稀罕他?
原来把他弄回来,只是为了问以前的旧事,如今岑羽问到了想要知道的,他怕是自己装疯卖傻,也不能留在这里了。
江雾轻兀自苦闷,气血暗涌,抬手捂胸,一口血当场吐了出来。
岑羽惊讶起身:你都这样了,还是赶紧回天上天吧。
江雾轻:
又一口血。
沧沉这次没捏碎什么,手里的茶杯稳稳地端着,仿佛品了什么稀世茗茶,一脸好茶慢品的悠然。
转过目光,似是才发现床上有人吐血一般,搁下茶杯,缓缓道:是该回了。
话音刚落,江雾轻连同他吐出的两口血,一同消失在了石榻上。
岑羽一顿,画,画还没画完!
又一顿,想起沧沉已经把江雾轻的记忆翻阅过了,那妆奁里里外外什么样、哪里典卖的,怕是都已经知道了。
岑羽:那没事了。
沧沉起身,绕过石桌,走到岑羽身边:去山林?看龙芽。
岑羽起身:好啊。
两人的身影从洞窟一起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了山林的龙芽旁。
哦,如今已是龙藤了。
原先小小一寸的嫩芽,如今已然抽条长大,不但长出了许多茎叶,还顺着立在一旁的竹架蜿蜒攀爬,宽大的叶片和茂密藤身布满了大半的架子。
守着小龙藤的一堆将领们无事可做,在旁边爬树的爬树,下棋的下棋,还有相互动手比划的。
他们见沧沉和岑羽来了,短暂地停下。
头儿。
嫂子。
岑羽立在龙藤前,不知是否因见过
gu903();江雾轻、亲手了结了一桩旁人的旧爱的关系,他眼下的心境很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