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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胡同往西再走七八里路,这边有条护城河经过,那处地处偏僻,翻过护栏就是一片石子路面,下河口矮,往年就有孩子出过事儿,夏日贪凉下河泡澡,结果人没了。
因此现在那地儿旁边还插着木头牌子,用血红油漆写着几个大字——‘严禁下河,后果自负’。
许盛杰和梁宝珍一路往那处赶,满脑子都是十多年前的往事,饶是他再平日再冷静镇定,这会儿也慌了神。
等到了那下河口时,梁宝珍一眼望去,只见周遭是片废旧空地,布满了石子儿,两侧满是矮树桩和荆棘草丛,因着在河边,生长旺盛,密密分布着。
而远处的河里,正有只手在扑腾,溅起不小水花,岸边一群孩子急吼吼想下河救人。
“救...救救我!”魏国彪在河里挣扎,他原是会水的,刚还一猛子扎进去想捞鱼,结果脚一抽筋便觉得身子直往下沉,怎么也游不了,河水潺潺流动,眼看着就要没过彪子的头顶。
“彪子,你等等!我们马上来救你!”
“我下去拉他!我会水!”小龙摩拳擦掌,正准备往里跳。
“站着不许动!”许盛杰一个箭头冲到岸边,大声呵止岸边的几个孩子,看到小伟和小雅也在里头,稍稍安心,随后一头扎进河里,朝魏国彪游去。
“你小心点儿啊。”梁宝珍站在岸边吼了一嗓子,一方面安抚着几个孩子,一方面紧盯着河里,她也不知道许盛杰游泳本事如何。
河里,许盛杰游到魏国彪身边,一手箍着孩子,带着他往岸边去,得亏许盛杰力气大,溺水的孩子一遇着来救援的人手脚并用就缠了上去,要是个力气小的,说不准会被带下去。
被救上来的魏国彪脸色苍白,昏迷不醒,梁宝珍上前接过人,将他腹部放在自己左膝盖上,一下下按压着背部,万幸他落水时间不算太久,被按压一阵后突然往外吐了出来,这才渐渐醒了过来。
“呕...”魏国彪吐出几口脏水,不住呼吸着新鲜空气,眼神还有些混沌。
“彪子,你咋样啊?”
“哥,嫂子,彪子没事儿了吗?”
院里其他几个孩子都围在一旁,一个个吓坏了,脸色惨白,现在说起话来还有些哆嗦,刚刚彪子在河里挣扎的样子太吓人。
“快快快,那儿有孩子落水了!”
“快去看看。”
不远处,一阵说话声传来,一个大婶儿和一个年轻男同志跑在前头,身后还跟着几个成年人,几人冲到岸边,却见着落水的孩子已经被救上来了。
大婶一个激动往前看去,“这娃被救上来了?那就好,我刚去路边找了个会水的同志过来呢。”
原来,刚刚魏国彪落水后,小雅往路边去找人,正好见到个在附近采野菜的大婶儿,不过大婶儿不会水,便帮着去找人来帮忙,没走多远正好遇到个年轻同志说自己会水,便紧赶慢赶把人带来了。
“那就好,哎呀,这要是再出事儿,可不得把这儿填了算了。”
“这里就是危险嘛,小娃娃不能来下水。”
路上不少听说出事儿的人都赶了过来,见到人已经被救起倒是松了一口气,那个年轻男同志也上前问候两句,“这位小同志感觉咋样?不然我帮忙送医院去吧。”
一抬头,是个长相清秀,眉目舒展的人,梁宝珍正揽着彪子,与这个男同志正面对视,心里不禁一惊。
这人正是陈思明的亲哥,自己身处这本年代文的男主——陈思贤。
书中曾经简略写过,陈思贤学雷锋做好事,救了溺水儿童,虽然来得晚了些没救到彪子,却挽救了后来下水的小龙小虎的命,狠狠出了一回风头,不仅登上了京市日报,还被授予了学习雷锋先进标兵,可谓是给他的男主光环又添了一笔佐证。
不过现在,梁宝珍和许盛杰提前将人救起,彪子捡回一条命,按照剧情本要下水的小龙和小虎也没有下成水,没法被陈思贤救起。梁宝珍看着眼前的书中男主,摇摇头,“我们是一个院里的,我们送去就行。”
自己所处的这本年代文中,许多人都会成为书中男主树立良好形象的工具人,梁宝珍思考许久,还是得远离这人。
“小伟,你快点儿跑回去通知魏大爷一家去人民医院,我跟你嫂子先送彪子过去。”许盛杰吩咐弟弟一句,转头抱着彪子准备往医院去。
“好。”
大杂院里,不少人拿着蒲扇坐在院里乘凉,人人搬着凳子坐着,一块闲聊几句。
张蓉这几天正忙着给儿子找工作,她儿子五年前下乡当知青,去的是南方,鲜少有机会回来探亲,现在政策放宽些,说是有工作单位接收能排上回城名额,张蓉自然是没闲着。
奈何她妹子在街道办也分不了工作,现在是僧多粥少,找工作太难。不过,她男人周大爷是国棉厂老人,正好给谋到了个临时工位置,这几天老两口跑了好几回手续在操办儿子回城的事儿。
“张蓉,你家庆党是不是要回来了?”李大妈李正霞摇着蒲扇和人唠嗑,她家里运气好,当年让上山下乡的时候两个儿子都有了工作,小女儿又还在念书,托了些关系给躲了过去,把所有孩子都保在了城里。
“是,左右不过这一个月!”张蓉心情大好,闺女去年出嫁了,儿子也要回来了,自己和老伴也不至于那么孤单。
“那挺好,到时候你家庆党再说个媳妇儿生个娃,你和周军能抱孙子咯。”
“那感情好,能有个像你们家彪子那样的就挺好,长得瓷实,人又机灵。”
听邻居夸起自己孙子,李正霞笑得眼不见牙,哪能不欢喜呢,不过今天天都黑了,彪子咋还没回来?
同样四处张望的还有刘念华,小龙小虎吃了晚饭就出去玩儿了,她冲李大妈说话,“这群娃肯定打弹珠去了,又忘了回来,真是的。”
“彪子才回院里嘛,正常。他们肯定玩得忘了啥时候了。”
几人说着话,隔壁大杂院的刘大妈一路小跑进来,急吼吼开口。
“李正霞呢?在家不?”
刘大妈一嗓门喊得整个大杂院的人都听见了,陈寡妇摇着蒲扇问一句,“刘大妈,咋这么急?瞧你这一头汗。”
“你们快看看去,我刚在路上听人说的,你们院里的娃落河里了!”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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