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而池先秋今日特意穿了身新衣裳,并不显摆的尊贵,就等着小徒弟来碰瓷。小徒弟又爱吃这个,要是不来讹他,说不准闻着味儿就来了呢?

从前旁人都说他的小徒弟是狼妖,只有他知道,他的小徒弟是小狗。

在外边逛了一圈,可惜小狗并没有主动找上他,只能他去找了。

照着小伙计的说法,一路行至城外,果真有一个道观。

从外面看去,这个道观已然废弃许久,残破不堪,半边已经倒塌,另半边苦苦支撑,很可能熬不过下一场大漠里的风暴。

池先秋上前,跨过门槛,敲了敲门

然后门掉了。

他被吓了一跳,静止一般站在原地,里边的一个小孩子不干了,冲上前,才扒拉住池先秋的衣袖,池先秋迅速往他张开的嘴里塞了一颗沙枣蜜。

小孩子立马住了口,砸吧着嘴,不舍得把枣咽下去。

池先秋趁机看了一眼道观内。

这里边还算干净,一张缺了腿的桌子,桌上摆着各种样式的缺口茶杯,五六床旧被褥排在避风的角落里。

前世他直接把小徒弟带走了,至于小徒弟的朋友们,只是托分堂的堂主帮忙照顾,也就没有来这里看过倘若小徒弟之前就待在这里。这回自己亲眼见着了,才觉得不是滋味。

越舟见他神色微动,也知道池先秋又心软了。

不论顾淮山此后是入魔,还是挑起战争,只要找到了他,池先秋都会把他带回去了。

他也有些不是滋味。师尊总是这样偏心,不论小徒弟做了什么,都一如既往地待他。

那个小孩子意犹未尽地把沙枣咽下去,重又恢复凶狠的模样,抬头看他,瞬间又变软了。

一半是被沙枣收买的,另一半是,他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神仙哥哥。他没底气地说:你得赔我们的门。

好,我赔。但是你年纪太小,说不准数目,你能不能带我去找能做主的人?

那小孩子歪了歪脑袋:但是老大让我留下来看门

现在门坏了,你不用看了。

小孩:?

我不是这个意思。池先秋从袖中拿出几张符咒,分别贴在门框上,那这样就好了。

设好了屏障,将道观封锁起来,小孩亲自试过了,才带着他去找老大:老大在外边挣钱呢

不远处的草棚下摆着一张桌子,正是酣战,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惊呼。小孩子跑上前,仗着自己身量小,挤进人群中。

池先秋站在外边,踮起脚尖看了看

他这是在挣钱吗?这是赌钱!

而后人群忽然安静下来,自动分开两边,方才那个小孩子站在另一个小少年身后,指了指池先秋:老大,神仙哥哥把咱的门弄坏了,要赔钱。

妖魔的七岁不似凡人的七岁,那小少年看起来已经是寻常人十来岁的模样了。

若是池先秋不亲自来一趟,单托人照着七岁孩童的模样来找,肯定是找不到的。

少年架着脚坐在牌桌前,衣裳短了一截。在外逃亡这么些年,早已将他的体格锻炼出来,露在外边的手臂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富于少年人的野性,像一匹矫健的小狼。

他用草绳高高地绑着头发,露出棱角分明的面庞,脸上还有些旧伤。一双绿色的眼睛,斜斜地朝池先秋投去一瞥,上下打量他时,发着幽幽的光。

第14章孽徒之十四

池先秋看着眼前的狼崽子,笑得弯了弯眼睛。

合该是他们师徒有缘,叫他一找就找着了,若是托旁人来找,还不知道要绕怎么样的大圈子。

池先秋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短得连手臂都遮不住的衣裳,又心疼又好笑。

但是狼崽子好像对他很是戒备,只是看着他,竖起警觉的狼毛要扎他的手。

魔界派人来追杀他的时候,他见过很多不同种类的妖魔,他怀疑池先秋和他们是一伙的,可是池先秋看起来又和他们完全不同。

他紧皱着眉,看着池先秋。与自己一样,池先秋也高高地束着长发,只不过用的是银冠,而不是草绳。

他看起来好像也不比自己大几岁,脸生得嫩,一双眼睛清澈明净,柔和得像水。在他看来便是这人很傻,可能容易被骗。

而池先秋为了引他上钩,刻意穿的贵而不富的月白广袖袍,落在他眼里,也变作这人可能很傻的表现哪有人穿着这样的衣裳来大漠呢?没一会儿就弄脏了。他垂眸想道。

正当他一条一条地归纳池先秋的可疑之处时,池先秋已经上了前。站在他身后的小孩推了他两下:老大?

他抬眼,对上池先秋的目光,不自觉就把架在长凳上的脚放下来了。

来自师尊的无形的威严。

池先秋上前:在下不小心碰坏了你们的门,请

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狼崽子。顾淮山这个名字,是后来他被魔界认回去之后才起的名字,他现在好像还没有名字。

而他也是这样说的: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喊我狼崽子,你随意。

池先秋偏偏不这样喊:请、这位老大开个价钱?

那扇门原本就要坏了。

总归是我弄坏的,还是请你开个价钱。

都说了不用他赔了。狼崽子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没比自己大几岁,长得还挺好看,怎么就傻了呢?

他抿了抿唇角:那一百两。

二十两就足够寻常农户过一年了,买得起堆起来一座山高的破门。

他是怀着逗弄取乐的心思的,却不想池先秋认真地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一百两银票。再一转手,一张银票就变作两张。

狼崽子是在来人界之后才知道,人界要用钱,东西不能当街抢的。不过他也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钱。

池先秋把一张银票推到他面前:这个给你们。

狼崽子抿了抿唇:嗯,客气了。

还有一张池先秋垂眸看向赌桌,赌桌上的赌具并不多,只是几个骰子、骨牌,赌注也不贵重,只是几袋粮食,我和你赌两局,可以吗?

当然狼崽子戒备心强,但是看看池先秋手里的银票,又不太舍得,好啊。

池先秋一跃成为赌桌上最有地位的人,还有人专门给他搬了把有靠背的椅子来。

他刚要坐下,却被越舟拉住了:师尊。

越舟帮他把椅子擦干净,才让他落座。狼崽子见了,不屑地撇了撇嘴。

池先秋还没上过赌桌,低头拨弄了一下骰子,狼崽子皱眉:你不会玩?

不会。他倒是十分坦荡地承认了,玩个简单的吧?

最简单的,猜大小,你来摇。

好。

池先秋拣起骰子,狼崽子又道:你还没有说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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