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池风闲随时待命,随时准备把他从山上任何地方抱回来。

在发现池先秋身上魔气与仙骨相互抵触的那个夜里,池先秋脸色苍白,攥着他的衣袖,一声声喊着师尊我难受。

池风闲沉默着修道多年,心境从来不曾有过起伏,却忽然连心都被他攥在手心里了。

因为他身体不好,池风闲就愈发纵容他。

修为不必苛求,足以防身即可,法宝却一定要最好的。性子娇纵一些也无妨,只要他好好的就行。

直到现在。

原来一直以来,他纵容的不止是池先秋,还有他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池先秋说那魔物暗恋他的时候,或许是那天忽然意识到池先秋已经长大了,或许是最近池先秋身边一下出现了太多的人。

他不再是离池先秋最近的那个人,古怪的情绪开始萌芽,几乎将他淹没,也叫他做出一些从前从不会做的事情。

房内光线不明,池风闲双手握着香烛,俯身迟迟不起。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池风闲,不可。

恩师对你视如己出,待你如父,于你有天大的恩情;师兄待你亲如兄弟,对你同样恩重如山。

最重要的是,池先秋只把你当做师尊,他亲口说过了,他对师尊没有超出师徒之情的任何非分之想,他说过了。

他年纪尚小,你身为师尊,身为义父。倘若师父师兄还在,倘若是师兄做了掌门,算起来,他还要唤你一声二师叔或二叔。

你对他生出这种心思,你与禽兽有何异?

不可,绝对不可。

池风闲直起身子,将三炷香奉在牌位前。

他转身离开,脚步坚定。离开房间时,身后的门扇自动化作石墙,他将柳藤花篮重新挂上去。

他从袖中拿出一颗冰晶球,那冰晶球晶莹剔透,不染纤尘,内里也像结了一重冰霜。唯有一个小红点格外显眼,像是要灼伤他的双眼。

只看了一眼,他便不再看,反手将冰晶球放进篮子里,藏在池先秋赠给他的那些永开不败的花朵里。

天色渐晚,池风闲回到榻上打坐。

将经文抛却脑后,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可,绝对不可。

这时池先秋才吃完晚饭,窝在躺椅上翻书看。

他忙了一天,这时候才得以歇一歇。小混沌五感不通,看不见也听不见,为了和他交流,池先秋费了好大的力气。

然后等狼崽子洗好了碗,越舟也将明天要用的食材先处理好,几个徒弟都得了闲。

狼崽子化作原形,伸出两只前爪,伸了个懒腰,伏在他的脚边;李鹤蹦上躺椅,和他挨在一起坐着;越舟也搬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着,往火炉里添了些炭火。

池先秋调整了一下姿势,看了看四周,那只小混沌坐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显得孤僻又冷清。池先秋放下书,用左手手指点了三下右手手心,小混沌便缓缓地站起身来,搬着小板凳,走到他身边。

池先秋摸摸他的脸,然后拿了一块点心给他吃。

问天峰上,池风闲忽然觉得面上一热,很熟悉的感觉。

他狠下心,召来灵剑,灵剑铿锵一声,立在他面前,帮他斩断所有不该有的牵连。

那头儿,池先秋正给徒弟们念书,小混沌听不见,却也拉着池先秋的一只手,安安静静地坐着。

池风闲的灵剑斩断情思的时候,他神色一动,分明也察觉到了。

混沌以邪念为食。越是强大的修士、越是心境澄明的修士,一旦动了欲念,欲念的力量便越大。

那夜他借池风闲的欲念化形,这么快,池风闲就决定断念了。

不过也没关系,他微微抬起头,朝向池先秋身边的越舟。

这个人心中的欲念也不少,此刻便有,他对池先秋的欲念无时无刻都浓烈至极。

混沌专心地汲取力量。如果可以,他还挺想开发五感、凿开七窍,看看这个池先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他这样想着,池先秋就捏了捏他的小手。

混沌一愣,这人乱捏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掌门:不可,绝对不可,太痛苦了胖胖生:可,可!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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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乖徒之十五

马上就过年了,其余宗门世家纷纷赶到玉京门,原本飞雪漫天、颇显寂寥的玉京门,顿时多了许多人,看起来也热闹许多。

倾云台上也十分吵闹,简直像办了个幼儿园,池先秋养着三个孩子,三个孩子都围着他转,一刻也不肯离开。

狼崽子的修行遇到了瓶颈,好几日都卡在一个剑招上破不了;李鹤倒是没什么事做,池先秋布置给他抄的书,他一个早晨就能抄完,然后就拉着池先秋去玩儿。

那只新来的小混沌不会说话,也看不见、听不见,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孤僻,默不作声地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只有池先秋点点手指,他才会上前。

池先秋有时候会想,他化作人形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池先秋并没有收他为徒。他们之间只有用手指点手心的简单交流,你要不要做我的徒弟,这样长的句子,池先秋尚且不知该如何表达。

再者,小混沌五感不通,大约连师尊是什么也不知道,池先秋想等他看得见、听得见的时候再说。

还有一点,他是承了池风闲的机缘才化作人形的,池风闲大约只是临时把他放在倾云台。池先秋还不知道池风闲会不会收他为徒。

如果会的话,他就要多一个小师弟了。

每每思及此处,池先秋总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这么多年都是他与池风闲师徒二人,他不想让池风闲多收一个徒弟。

他好像是个很霸道的徒弟,也是个很独断的徒弟。

明明自己这阵子收了好几个徒弟,却不准池风闲再多一个。

他不狡辩,但他确实不喜欢。

这天夜里,几个徒弟围坐在火炉边,池先秋正给他们念经书,几个徒弟或听或不听,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几个徒弟的目光是在他身上的。

念了大半本书,池先秋又翻过一页,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停下动作,回头看去。越舟起身:我去看看。

他上前开门,门外呼呼的冷风声更响,一个人影站在门前,瞧得并不清楚。

越舟看清来人之后,抱拳作揖:乔师伯。

正是乔决明,他拄着竹杖,站在门前,肩上还有些碎雪。他朝里边望了望,唤了一声:先秋。

诶。池先秋随手将书卷合上,交给狼崽子,掀开盖在腿上的毯子,就要下地,却被迷迷糊糊的李鹤抱住了手,他只好重新坐回椅子上,怎么了?

你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