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南柚起得很早,扭头一看窗外,发现起了好大&30340;雾,视线中尽是混沌&30340;白。辨不清实物。
云姑亲自调训过送来&30340;从侍叫茉七,心灵手巧,说话声音温温柔柔&30340;,整个人很安静,有点内向,跟彩霞是完全不同&30340;性格。
茉七是负责贴身服侍南柚&30340;,主要在院子里伺候,也非血脉强横&30340;大妖,在刚进院子&30340;时候,就被那两棵苍天巨柳吓到了,接着又迎上长奎和云犽审视&30340;目光,整个人都绷紧了,行事说话,更加小心。
在梳洗&30340;时候,南柚只是皱了下眉,她就立刻跪在地上请罪。
“你很怕我?”南柚半蹲下来,小脸皱起来,像是一只雪白&30340;糯团子,声音软软&30340;,并没有责怪她。
“姑娘身具皇族血统,臣,臣不敢不敬。”茉七声音里&30340;紧绷意味怎么遮也遮不掉。
“你别怕,起来吧,日后不要动不动就请罪磕头,我喜欢院子里轻松热闹些。”南柚伸手指了指外面:“不忙&30340;时候,你多跟他们说说话,便知该如何做了。”
茉七这才起身,继续给她梳发。
窗外,一尾云鹤栖落,迅速&30340;化为人形,须臾,半卷半落&30340;帘子外,传来云姑&30340;声音:“姑娘,可起来了?”
“进来吧。”茉七正在给她额心描金边花纹,南柚便没有挪动身子,只是出声让云姑进里屋。
“姑娘,夫人叫臣来走一趟,让请姑娘准备着,出席今日晚宴。”云姑道。
南柚抬了抬眼,乌溜溜&30340;瞳孔里布着一层水蒙蒙&30340;雾气,声音里蓄着些许鼻音,带着疑惑&30340;意味:“晚宴?”
云姑笑着应了一声,细细解释:“今日一早,妖主等人就到了驿站,王君命人在枼永殿大摆筵席,为妖主及亲眷接风洗尘,以示郑重。”
南柚一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到。
“跟外祖和舅父同来&30340;,是哪几位公子姑娘?”南柚问。
云姑:“三位公子都来了,临行前五姑娘染了病,来&30340;是四姑娘和六姑娘。”
南柚一听,就开始头疼:“六姑娘还小,她来做什么?也要挑妖兽吗?”
小小&30340;雪团子愁眉苦脸,用小手托着下巴,心里什么想法都写在明面上了。
云姑忍不住笑了一下,劝解道:“六姑娘脾气跟姑娘一样,也是凡事不肯退让&30340;,见了面,可不就要闹闹才能增进姐妹间&30340;感情么?”
云姑口中&30340;六姑娘,是她舅父&30340;嫡女,她&30340;亲表妹,单名一个芫字。
流芫是妖主唯一&30340;嫡孙女,蜜罐子里长大,也是个半点不受委屈&30340;,与南柚不同&30340;是,她身上没有那样重&30340;担子,脾气和行事都更从心,有时候任性得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两个年龄相仿,脾气相仿&30340;小姑娘撞到一块,不知怎么&30340;,就是互相看不对眼,大吵没有,小吵不断。
再次听人提起这个表妹,南柚只觉恍若隔世。
书册中,有一回,南柚被清漾设计,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不赞同地看着她,她&30340;父君大声责备她,没人肯听她辩解一句,只有流芫站出来,替她说了话。
事后,南柚问她。
流芫只蹙眉,回道:我们这一脉,骨子里&30340;血就是纯粹&30340;,我流芫&30340;表姐,不屑于做此等小人行径&30340;事。
一句信任,支撑着南柚咬牙熬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姐妹两除了脾气之外&30340;另一相似点,便是都看不惯清漾&30340;做派。
流芫年龄小,又是妖界&30340;嫡姑娘,即使当众给清漾使一些绊子,星主也不可能枉顾两族情面斥责她,只是南柚却知道,因为这个,流芫也没少受她舅父&30340;训。
她有些担心那个丫头跟清漾硬碰硬,让自己落于下风,还损了名声。
“云姑,你去回禀母亲,就说我知晓了,定会按时到&30340;。”南柚很快回神,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30340;小揪揪,声音甜脆甜脆&30340;。
等人都出去了,南柚一个人坐在玫瑰凳上,面对半开&30340;窗子,双手捧着下巴,眼里&30340;光亮渐渐&30340;分散了。
她是星主&30340;独女,并没有亲兄弟,也因此,将她父君一脉&30340;那位堂兄和她母亲这边&30340;表兄弟妹当亲人看待,但他们最后,都质疑她,不信她,放弃她,最后,冷眼看着她死亡。
无一例外。
全部倒戈。
南柚甚至无法想象,书中&30340;那个自己,在面临这样&30340;背叛之后,到底是怎么承受过来&30340;。
自从看了那本书,南柚时常有一种模糊&30340;错乱感,现实与书中&30340;世界杂糅,条条框框都联系到了一起。她常会担心,会想着,若是脚下哪一步没走好,会不会真落得跟那个南柚一样&30340;下场。
隔着一扇窗,孚祗与她对视。
后者伸手,给她折了段梅枝递过来,“姑娘,开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