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褚枫声音低低的,和往日比起来无异,可傅斯雪还是从她沉默的态度里看出了异常。
纪氏集团董事长过世的消息已经在热搜高高挂起,还有各类的新闻媒体,网民想不知道都难。
纪总,节哀。
听到这话,纪褚枫却是反常的笑了出来,她抬起头看着傅斯雪说:你看我像是在难过?
傅斯雪并没有答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纪褚枫的家庭关系挺复杂的。她知道纪褚枫这几年一直在国外生活,加上之前吃饭时电话里对父亲病情的态度,让她一时间拿捏不准态度。
纪褚枫却不需要她的回答,又自顾自的说:我不想去参加父亲的葬礼,换作你是我,你会去么?她说完很快意识到自己这话踩到了雷,傅斯雪的原生家庭也不顺利,对于已经与父母断绝关系的她来说,生活里不存在父母这个词。
傅斯雪看着她,态度有些沉默,就在纪褚枫想要将这话题揭过去的时候,她脚步挪动了下。
她在纪褚枫身边坐下,仰头盯着深蓝色的天空,长长呵了一口气,说:从法律的角度,我和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与我而言只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哪有去参加陌生人的葬礼。
纪褚枫不由自主扭过头看向她,听到对方说:不过,如果在法律上还存在亲属关系。
我会去。
纪褚枫听出了对方的意思,说:结果还是要去。
纪总。傅斯雪说,决定只有你自己能做,外人无法干涉。
那我要是说,希望你能劝我呢?
傅斯雪久久没有说话,纪褚枫觉得自己是为难人了,收回目光与她一同看着夜空,我开玩笑的。
嗯。
纪褚枫以为傅斯雪坐过来会安慰她几句,或者像其他人一样,劝说她一定要去参加父亲的葬礼,可是她都没有,只是静静地陪她坐着。
她坐不住了,直白道:你就不安慰我吗?
傅斯雪这才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她,脸上表情淡淡的,可是纪总你看起来一点也不需要安慰。
她说完停住,目光在纪褚枫脸上不着痕迹的扫过,抿了下唇,又补了句:至少
挤出一滴眼泪吧。
纪褚枫被她这话说得愣住,很快笑了出来,这笑声不止,笑容和平时优雅的微笑或是浅笑都不同,也不像是假笑。
傅斯雪就着不算明亮的灯去看她,很快,她看到对方眼睛闪了闪,一滴眼泪从眼尾滑落,顺着脸颊滑到下颌再落下来。
挤出来了。纪褚枫抬起手背,上面豆大的水渍,眼尾染上薄红,看得人心生怜意。
薄红逐渐散了下去,纪褚枫吸了吸鼻子,身体一歪,脑袋就枕在傅斯雪肩膀上。
雪松的味道比往常更加清晰,清晰到让傅斯雪不由自主想起那个耳鬓厮磨的夜晚。
她想躲,可是身形小幅度晃了下,还是稳住了。
安慰呢?良久,纪总开口了,声音里是熟悉的,带着些调侃意味。
真要让她安慰,傅斯雪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察觉到对方的窘迫,纪褚枫噗嗤笑了声,她轻轻呼了口气,主动转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就住这。傅斯雪回道。
纪褚枫追问:哪栋?
D栋。
纪褚枫十分意外,还有不易察觉的惊喜,我也住D栋。
傅斯雪: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有点后悔过来了。
既然住得这么近,上次说过做饭给我吃,什么时候兑现?纪褚枫得寸进尺道。
傅斯雪十分清醒,一字一句回道:上次我没答应。
她说完就听到对方大声叹了口气。
像是知道她会这么说,纪褚枫换上哀怨的语气:原来是我自作多情,终究还是错付了。
亏我满心期待这顿饭,没想到傅老师也只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我太难过了。说着,纪褚枫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宛如一个被负心汉抛弃的痴情人。
话说到这份上,傅斯雪都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下来真成负心汉了,可是又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一番权衡过后,她说得十分保守:我做饭不好吃。
没关系,我不介意。
傅斯雪从喉咙里十分不情愿的挤出两个字:好吧。
纪褚枫嘴角弯了下,没再说话,脑袋静静枕在她的肩上,两人又陷入沉默的气氛,这回少了几分尴尬。
她盯着夜空看了好久,竟从乌压压的云里看到了一颗小小的星星,暗暗闪着光。
闻着傅斯雪身上的味道,让她的心逐渐趋于平静,忽然明白谢秋说的那句没有谁能真正为自己而活。
今晚,谢谢你。纪褚枫说。
我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谢我。傅斯雪回道。
纪褚枫直起身,看着她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正是因为你什么也没做。
今天我听到最多的就是,让我一定要去见他最后一面。可我根本不想去见他,他是个愚蠢的男人。
为了一个小三把家毁得支离破碎,到最后只不过是可笑的闹剧。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这样的父亲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傅斯雪只是静静地听着,一直说到最后,她开口了。
至少你被爱过。傅斯雪的声音有些空灵,像是想起了很遥远的记忆,起码,到最后纪董事长回头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合格的父母,其实,你很幸运。
她这话似乎不只是说自己,纪褚枫皱了下眉头,正要追问,身边的人就已经起身了。
纪总,我回去了。傅斯雪掸了掸衣服上的灰,拿起搁在一旁的甜品。
纪褚枫愣愣地看着她,不再坐一会儿吗?
她说完后知后觉想起这里并不是适合聊天的地方,她在石台上坐的太久了,久到腿都有些发麻了。
而且冬天的风总是一阵阵的,寒风刺骨,冻得她手都红了。
在这种情况下,傅斯雪还陪她坐了这么久。
傅斯雪摇摇头,今天一直在训练,有些累了。
好吧。纪褚枫没再挽留,她知道这几天傅斯雪一直在准备节目首秀,能陪自己坐这么久也是有心了,她本可以坐视不理。
傅斯雪见纪褚枫一时半会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想了想,将手上的甜品放在她身边。
纪褚枫:???
gu903();听说,吃甜品心情会好些。傅斯雪有些别扭的说,余光瞥到旁边的烟盒和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