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从来没有过一丝怀疑,他设想过景淮沦落街头或是遭遇不测的种种情况,却唯独不会想到景淮去投奔了自己最厌恶的宿敌。
景淮看着任平意的眼神也是有着狐疑的,任平意为何也是宁清远朝中的一员大臣?难道说任平意之前也是叛变了云明皇的?还是说宁清远宽宏大量任人唯贤?
景淮不确定,但眼下的情形也不容他多想,那些行礼的繁文缛节足够他烦心了。
待婚庆告一段落,他终于被送入洞房花烛夜了。
景淮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给自己填饱肚子的东西,正津津有味地啃着。
却有人闯了进来。
他还讶异宁清远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不是还要被那些大臣们劝一波酒的吗?
抬头一看却看到了刚刚见过的任平意。
景淮的目光变得很冷淡,你来做什么?不知道闯别人的婚房很失礼吗?
他一直是一个记仇的人,还耿耿于怀任平意之前的乘人之危。
你不要做帝后!任平意情绪很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又给他止住了,只是焦急地重复一句话,锦儿,你会后悔的!
外面传来喧哗声,任平意眼神复杂地看了他最后一眼,翻窗逃走了。
宁清远进门时看见他的帝后在托腮沉思,模样娇俏。
心中不由得欢喜,上前去拥他的小娇妻。
小娇妻在他怀中轻蹙眉头,宁清远,你说我会不会后悔与你在一起?
宁清远右眼皮跳了一下,然后笃定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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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锦锈花(十八)
一场春雨过后,空气潮湿了不少。
景淮喜欢去踩被雨浸过变得松软的泥泞,轻轻地,留下自己的脚印,一个一个,并不重叠。
这种行为看着幼稚得很,偏偏景淮乐此不疲。
刚开始他只是在自己的院里转圈,慢慢地就出了院子。
吸饱了雨水的硕大的玉兰花蕾沉甸甸地落满了被骤雨冲刷得净朗的沙地,粉粉白白的,煞是好看。
景淮又是一脚踩上去,花瓣混进泥里碾破了,他忽地想起了任平意的话。
后悔?为什么要后悔?
景淮开始回忆与宁清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宁清远很宠他,光是想起那些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再之前就是与宁清远欢喜冤家的相处了。
那段记忆有些久远了,只能模糊记得他那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宁清远,到处说宁清远的坏话,看到他就要毫不客气地上前讥讽他一番,厌恶得明目张胆。
可他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厌恶宁清远了。
好似这股厌恶根植于他本身。
景淮皱起眉头,疑惑越来越深,他虽然记不得,却知道有一个人能为他解惑。
凋敝的宫门,杂草丛生的院子,整个皇宫再也找不出比这更磕碜的地方了。
冷宫!
一进门,景淮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冷宫的冷,浸入了他的骨髓,与温度无关。
他看到了倚在窗边看书的太子,他的头发随意披散着,并不凌乱,颇有几分魏晋风流的静美。
人真的不能跟人比,看太子,比他当初在冷宫过得好多了!
景淮都有点佩服太子的宠辱不惊了,怀揣着这股敬意,他走到了太子的面前。
挤出了一个高贵冷艳的微笑。
太子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来人是谁,看到是景淮本不想搭理,可垂下时看到了景淮身上的锦衣华服,这种规格!他再熟悉不过了,太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这是帝后所独享的规格,只是款式改成了男装。
与他当初设想的出入不大。
却是穿在了景淮身上,还是那个人给穿的。
一时间胸膛里数种情绪交杂,让他再也无法平静下去。
宁清远娶你做了他的帝后?真是荒唐!太子口里虽说着讥讽的话,可景淮却分明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难过。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景淮脑中呼之欲出,你喜欢宁清远?
太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不再看他,也没回答景淮的问题,像是在默认。
景淮震惊了一会儿,缓了好久才说出自己的来意,你可知我之前为何讨厌宁清远?
太子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与嫌弃,哼,不记得了吗?小时候我们三个人在御花园里玩,你把本宫我推入了池塘,等我爬上来后,你却污蔑是宁清远推我的,我不信你,你就与宁清远扭打在一起,不小心摔进了池塘高烧一场,醒来后就与宁清远水火不容,他惊奇地掠过景淮一眼,我以为你记得。
景淮皱眉,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小时候这么恶劣吗?
听起来也不是很严重,这点纠葛还没大到他会后悔的地步。
景淮问到了自己的答案,便不想再多留了。
他踏过门槛时,太子又开口了。
景淮回头望去,光影明灭间太子的侧脸柔美而又平静,什么时候,你与宁清远商量一下处置掉我这个前朝太子?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景淮权当自己没听到。
他踱步走到了御花园里的池塘边,坐在假山的石头上发呆,几个月前,他曾在这里把宁清远推入了池塘,没想到若干年前,他也曾把太子推入池塘过。
自己是水鬼投胎的吗?
湖面像一面镜子,倒映出他此时的容貌,他被宁清远喂胖了点,倒真的像是雍容华贵的牡丹。
他情不自禁地微笑。
背后却陡然伸出了一只手,将石沿上没有任何防备的景淮推了下去!
扑通一声,景淮不可抗拒地跳入了池塘。
水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灌进了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
巨大的恐慌与窒息感一起向他袭来,求生的本能让他不住地扑腾。
断断续续的求救声顺着水花溅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被人听到。
浮沉间,他好像看到了行凶者的脸,又好像没有。
他的视野,渐渐模糊了。
宁清远急匆匆地从外间里赶进来,脸上蕴着一层薄怒,看着吓人得很。
怎么样?他上前揪住为首太医的衣领,眼神阴沉。
太医被勒得喘不过气,果然,皇上一旦涉及到帝后的问题就成了个暴君,他连忙回答,帝后身子骨弱,掉进水里受了风寒,有些高烧。
景淮的小脸果然被烧得通红一片
宁清远目不转睛地盯着,什么时候能退?
太医唯唯诺诺,怕是要两三天。
宁清远随手抄起了脚案上的夜壶朝着太医砸了过去,大怒道,烧这么久,把我的锦儿烧坏了怎么办?
太医不敢躲,结结实实地被砸了一脑袋,胆战心惊地请罪,皇上恕罪。
宁清远捏住眉心,试图平息内心的焦躁不安,给你一天时间,朕要看到他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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