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沉默片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们先不必动了,给朕备马,朕要亲自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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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渐渐起了雾,朦朦胧胧的一片,如同生出一层细密的薄纱,蒙住了整片天地,使得触目所及之处愈发看不分明。
客栈门口已经挂起灯笼,其中微弱的光芒并不能照亮这昏黑的夜色,反而增加了些说不清、扯不断的混沌来。
卫延在门前勒马,朝着身后的马车招呼:“就是这儿了。”
江知宜应声掀起帷裳,抬眼望了望头上牌匾,方下了马车行礼道谢。
卫延却未曾下马,与她隔着段距离拱手还礼,又道:“既然已经到了地方,那在下就不多留了,此处还算安全之所,姑娘大可放心住下。”
说着,他便要策马离开,却再次被江知宜出声拦下,她立在门槛前,昂头看着马上的他,声音干脆:“既然已经来了,不如我请公子喝茶吧?”
“不必,姑娘身子不好,还是早些进去歇下吧。”卫延煞是果断的摇头拒绝。
今日帮她,本就是顺路之举,废不上什么力气,哪里值当得喝人家一口茶,况且天色已晚,他再多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江知宜心中有别的打算,自然不肯放他离开,接着出言挽留:“江湖之大,今日一别,兴许再没有机会相见,我请公子喝盏茶,就当回报公子仗义相助之恩。”
她微低着头,句句说得真挚诚恳,衬着身后无边的夜色,显得脆弱如烟,容不得人拒绝。
卫延一时语塞,思索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此处不过寻常客栈,要喝茶也没有什么顶好的茶品,一壶西园柳就算是上品了。
店家将茶水端上来之后,江知命采黛先去收拾床榻,亲自提壶斟茶,开始说起闲聊的话:“我看公子在京郊歇脚,是从城外刚回来吗?”
她记得,前些日子采黛同她说过,卫延突然被皇上派往塞外,今日在此处见到他,想是刚刚回来。
“对,过午刚到的京城。”卫延轻声应过,又去打量四周,对她手上的动作并不感兴趣。
说实话,他是个十足十的粗人,喝什么茶皆是同一个滋味,再好的茶他也品不出特别来,所以对喝什么并不甚在意。
“对了,还没告诉公子,我名叫江卿,这次出京是为去探望城外亲戚。”江知宜面无表情的扯着谎,极力与他套着近乎。
心中却是在斟酌,手中的这杯茶水应该倒在他身上何处,既不至于烫到他,又能将他身上浇湿,哄得他去换件衣裳,好趁机取走他的腰牌。
“你姓江?”卫延偏头看她,似乎并不在意她来于何处、又要去往何处,反倒问起她的姓氏来。
“是,怎么了?”江知宜反问,将茶杯递到他跟前,就要故作无意的失手倒下去,却听他突然说道:“无事,只是家中有未过门的夫人,也姓江罢了。”
江知宜手上动作一顿,抬头便去看他,只见他略略垂着眼睫,似在沉思什么。
“能嫁予公子,那位姑娘当真是好福气。”江知宜回过神来,嘴上不停客套着。
她着实没想到卫延会在陌生人面前提起自己,而他所说的那桩婚事,却是她早已打定主意,要劝父亲作罢的。
“我常年征战沙场,甚少在府中,嫁予我,可不算是什么福气。”卫延自嘲的笑笑,抬手便要去接她手中的茶杯。
瞧着他手伸过来,江知宜便准备故意松开手,但因为她动作过大,落袖不小心带过桌面,将整个茶壶掀翻,满壶的水都尽数撒到他身上。
他穿的劲服颜色极深,瞧不清哪里沾了水,江知宜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到,忙用帕子胡乱的替他擦着衣裳,面带慌乱的询问:“卫公子,可烫到你了?”
两人的距离拉至极近,她身上的汤药味道隐隐传到他鼻中,卫延有些赧然,伸手拦住她,立即起身后撤了两步,只道:“无妨,冬日衣厚,没觉出烫来。”
江知宜瞧他并无大碍,不动声色道:“公子衣裳都湿了,一会儿出门再经风一吹,恐怕会受寒,不如你先去上房将衣裳换下来,我让侍女帮你用火炉烤一烤,你换回去之后再走?”
“不用麻烦江姑娘,不过是……”卫延不甚在意的提起衣袍抖了抖,就要出言拒绝,但低头再瞧一眼,发现这衣裳真是湿的彻底,蓦然有些犹豫。
且不说受不受寒的问题,一会儿归府他还要先去拜过父母,着这身衣裳去,母亲恐又会说道。
江知宜没再给他考虑的机会,抬手做出“请”的姿势,边在前引路,边抬高声音冲着楼上喊道:“采黛,卫公子的衣裳被我不小心弄湿了,你先出来,让他上去换了衣裳。”
采黛应声立即小跑着下来相迎,随着她附和:“天寒地冻的,卫公子快些上来换过,我拿去给您烤烤。”
卫延脚步微顿,再没了拒绝的理由,缓步上了木阶,将衣服换下之后,由采黛拿去烤干。
第27章归家肥章掉落!
将卫延的衣裳取来之后,江知宜偷偷把他的腰牌取下,塞到自己身上。
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腰牌到手她又有些不放心,悄悄躲于客栈一角,将腰牌上的束绳用力扯断,再系回束带上,做出腰牌不经意间被扯断而掉落的样子。
如此一来,就算卫延发现腰牌丢失,也不会怀疑是自己与他同在一处时,就敢趁他不备,如此大胆的盗走他的腰牌。
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江知宜也不再犹豫,着采黛将他的衣服烤干之后,立即送还回去。
从故意留下卫延,到偷完腰牌,是江知宜在路上早已计划好的,一切基本都按她的计划发生,除了那壶倒在他身上的水,还有他突然提起自己。
饶是如此顺利,她的心中也是难免的惊慌失措,暗暗劝说了自己许久,才敢再次毫无波动的面对卫延。
再送他出门的时候,外头的雾愈发浓重,悄无声息的遮掩住眼前万物,似进入云霄之中,须得仔细辨别,才不至于迷了双眼。
“今日又是劳烦公子,又是弄湿了公子衣裳,实在是心中难平,再次向公子道歉。”江知宜颇为郑重的行了大礼,既是致歉、也是感谢。
眼看着腰牌已经到手,明日就可以出城,她心中平平生出几分欢快来,连素日里听来虚弱的声音此时都多了些生机。
卫延跟着她的脚步出门,拱手只道:“不过举手之劳,江姑娘实在无须如此客气。”
“好,那夜间雾大,公子路上小心……”江知宜迈过门槛,抬头望着门外的白雾茫茫,突然顿住了,脚上动作霎时慌乱,双脚一错,险些要栽到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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