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王这才心中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卫南风竟然想到要绕过国师,从其他的途径来维持自己的名正义顺。若真如卫南风所想那般,他抓住的林蕴这个棋就没有了意义。
趁着如今林蕴与卫南风离心,而国师的名义在民间和宗室之间还有声望,最大化的利用,眼下才是最好的时机!
逍遥王盯着林蕴,林蕴带着醉意坐起来,她看着逍遥王,突然笑了一声:王爷,用不用本国师替你算上一卦。
逍遥王呼吸急促起来,但是他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他勉强的笑了笑,说道:不必了,本王相信国师选人的眼光的。
既然选择了他,那算不算卦,又如何呢?
林蕴垂下眼,没有说话。
逍遥王则有些心里打鼓,他素来不喜欢国师这些人等,就算世上有天命又如何。若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天命,那这天命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逍遥王捏住了自己的手指,如果卫南风能登位真的是天命,那么他的阿姐,又在这天命之中是怎样的位置呢?逍遥王的呼吸忍不住停顿了一秒。他需要花费许多的力气,才能压抑住自己眼底的愤怒、嘲讽。
他现在,还需要国师的名头。
林蕴再抬手:罢了,王爷,天命也不是长久存在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若是失道了,天命也会收回。
逍遥王躬身:本王受教了。他这才拉出了笑容,知道自己终于与林蕴达成了一致,再看向林蕴时,也充满了自得。
管娘子确实是本王埋下的一枚棋子。只是如今,还不能显露。说到此处,逍遥王也是颇有几分自满,不过此人很是得用不是么?我听闻圣人对她十分宠爱,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林蕴勉强笑笑:显圣之事,也是她所为?
逍遥王一顿,眉心顿时皱了起来:这倒不是。若是她任意妄为,本王就让她来向国师道歉便是。
让管娘子跟自己道歉,怕不得转头就被圣人一剑劈了。林蕴低咳一声,知道自己怕是演得过火了,她不动声色的转过了话题:那还望王爷趁早救出陆大娘。
这是自然。
逍遥王心满意足,与林蕴再谈论几句,这才回到马车上。车上已经有他的幕僚在等候了。逍遥王说到林蕴,颇有几分感慨:女人总是难过感情关。当初我阿姐是,如今国师与圣上也都是。
幕僚静待逍遥王说完,这才道:王爷,已经确认下来,司徒兰登捉了一名肖似陆二郎的人。如今被严密关押中,正往神都送来。
逍遥王闻言,勾了勾唇角:这正是天大的好机会,将这消息递到王贺之那老头手中吧。他当初造下的孽,也总得他来承担才行。他眯起了眼睛,目光之中闪动着愉悦之情,似乎可见世家与圣人撕破了脸,而他可渔翁得利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说道:宫正那女人呢?
她似乎一直在做什么,只是她素来小心谨慎,我们还未知晓她在做什么。幕僚小心说道。
逍遥王闻言,又细细思索许久,这才道:看着管彤,或许宫正与她说了什么以防万一他目光之中闪动杀意。
幕僚点点头,两人将话题转过,去谈论些别的话题。
而管彤捏着一个小瓶,她趴在案上,轻轻摇晃,直到卫南风走近,她才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卫南风:阿时啊,你的小命很危险呢。
卫南风一撩袍袖,坐在管彤身边,盘起腿接过管彤手中的小瓶子,问道:这是何物?
大概是毒药?管彤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跟在卫南风身后的广芝仙忍不住看了眼管彤,对管娘子的大胆妄为十分的哀愁。看一看,这哪像是一个双面间谍所为?不应该在一个小房间里,点上一根蜡烛,先来个三叩首让圣人原谅自己,再将阴谋一一道来,把自己摘个干干净净
想多了,但也绝非是现在这样,轻轻松松,说出圣人,有人要我毒杀你之类的话吧。
毒药?卫南风眯着眼。
啊似乎是□□。管彤回答道,看来狗急要跳墙了。
唔司徒兰登传信说押送陆二郎的过程中,似乎有人监视。卫南风回答,她抛了抛手中的毒药,长长的叹息,山雨欲来啊。
管彤也叹气:此事要对宫正说么?
卫南风则轻哼一声:姐姐总是挂念着宫正,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管彤皱起眉头,她仔细的想了想,这才道,我与她谈过几次,虽然她并不认可你的很多事,但她还是一心为你的。
说话间,管彤拉住了卫南风的手:阿时你亲缘淡薄,但所幸你有皆空,有芝仙这样的友人在
广芝仙在背后听闻,弯了弯眼睛,看向管彤时,也多了份和善。
还有姐姐。卫南风哼哼唧唧的朝管彤怀里靠。
管彤沉默一瞬,对这个大型犬类人形生物颇为无奈,只好伸手去默默她的头毛顺顺毛。卫南风弯了弯眼睛,她在管彤的肩头蹭了蹭:姐姐就是我的亲人。
她知道管彤想要说什么。
对亲人的渴望这种事,她不是没有过,在极小的时候,她也有过亲情的。虽然记忆已经很遥远浅淡,可她也记得,自己是曾经被爱着的。正因为被爱过,所以在初遇姐姐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的渴望和期盼,而不是抗拒。她拥抱着管彤,垂着眼眸。
我不需要其他亲人。
管彤长长的叹息。
明明是血缘相近,也明明,宫正是牵挂着卫南风的,却偏偏这样,这让妈(不)妈(是)的管彤感觉操碎了心。她拍了拍卫南风的后背:就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吧。
卫南风低哼一声。管彤知道卫南风这算是应下了,她笑笑,小心的顺着毛,安抚怀里的大型犬。大型犬冲周围龇牙,周围人立刻退了个一干二净。卫南风于是一个翻身就将管彤压在身下,满脸的不高兴:姐姐,这些事情都结束以后,我就好好做皇帝,保证海清河晏,人人安居乐业。
管彤闻言,摸着卫南风的脸颊想笑:怎么突然这么有上进心?
这样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啊事啊,来与我抢你了。卫南风压得近了些,她的鼻尖蹭了蹭管彤的鼻尖,天有些凉,鼻头是微微的凉意,就更像一个大狗了。而大狗还不自知,只哼哼唧唧的畅想未来:就是这样的,姐姐你日后只要想着我就好了。
管彤哈哈的乐,笑着答应:好啊,左右也应该没我的事了,我就安静看着阿时表演好了。
只是她们谁都没有想到,意外会先一步到来。
第124章敌袭
管彤看了眼头顶摇摇欲坠的石块,天光从缝隙之间渗透出来,落在她的身上。冬天的冷风也一并钻了进来,发出嗖嗖的声响。
空气里满是木头和石块的气味,还有此前飞溅起来,还未完全平息下去的灰尘味道。当然了,那浓重的血腥气味是遮也遮不住的。她浑身都很痛,特别是脚,上面沉甸甸的,已经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断没有断。
还不算太过糟糕,起码她们还活着。
管彤苦中作乐的想着,当然了,也不能比现在更糟糕了。管彤低着头,看着怀里晕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