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地上掉落的那块手帕,差役大概不会往别的地方去想,他应该以为那声呼唤许是自己的幻觉,而杨先生已经回了衙门内。
薛放望着那块有点旧了的帕子,是杨仪的,厚棉线布,已经有些磨白,浆洗的颇为硬挺,四四方方的折痕分明。
他想到杨仪在花厅歇息,打发他去听审,那时候她的眼神好像……
薛放心想,为何他会这样粗心,就算看出她身体不适,却没留意她是那样反常。
十七郎把那块手帕仔细叠了起来,揣进怀中。
周高南已经飞速地命人去封锁四城,他安慰薛放:“事情才发生,必定会找到杨先生。放心。”亲自点了兵前往追踪。
薛放不置可否,面无表情。
如果是杨仪自己离开的,薛放大概不至于会如现在这样,或者说他宁肯杨仪是自己主动离开。
那他还可以安然无恙把她找回来。
可如今……掳走了?
他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想,是之前在泸江追杀杨仪的那些人。
万一,真的是那一起人的话,只怕连追都不用追了。
以那些杀手的作风,此刻落单的杨仪已经是个死人。
薛放翻身上马,往云阳的驿馆。
俞星臣来到此处,县衙自然是住不得,他也不住在巡检司,而是住在驿馆内。
薛放才下马,几个驿丞听见动静奔了出来:“请问是……”
十七郎脚步不停,张手摁住那人的头,直接将他向后推了出去。
他身后的侍卫则喝问:“京城来的俞主事在哪。”
另一个驿丞慌忙指了指前厅的方向。
只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已经满街轰动。
俞星臣显然也听说了消息,他有些诧异,正在询问灵枢什么。
说话间就听到门外呼喝之声,灵枢还没来得及出门查看清醒,薛放已经先走了进来。
“薛旅帅……”灵枢想叫他止步。
薛放只盯着俞星臣:“你跟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薛旅帅!”
薛放还是目不斜视,脚步也并未停下半分:“我知道你必定另有用意,你得给我……”
他的来势很快,而室内只这么点地方。
灵枢早察觉他身上那迫人的煞气,虽然不想跟他硬碰,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到俞星臣身边去。
“薛……”灵枢咬牙,闪身挡上前:“得罪了!”
薛放探臂想将他推开,灵枢举刀格挡。
“呵。”薛放冷笑,竟自一把攥住他的佩刀。
灵枢没想到他竟这样,逼于无奈,“咔”地一声,佩刀出鞘,一点寒芒闪烁。
“薛旅帅……”
灵枢本来想叫薛放别咄咄逼人。
不料薛放理都没理他,右手一拍,重新将他的佩刀打入鞘中:“给我滚!”
佩刀猛然一沉,就好像被一块千钧巨石给硬生生拍回鞘中一般,带的灵枢的虎口剧痛。
他差点把自己的兵器丢掉,而在这时,俞星臣终于出声:“灵枢退下。”
灵枢略一犹豫,薛放已经直奔俞星臣身前。
“俞大人还有点胆识。很好。”薛放嘴里如此说着,却毫不留情地一把攥住俞星臣的脖颈,向后面的博古架上一撞!
俞星臣只觉着天晕地旋,震得脑仁都要飞出来,博古架上的几个点缀用的粗瓷瓶摇摇晃晃,接二连三摔落地上。
灵枢简直要窒息:“薛旅帅你!”
“你跟杨易说的那些话,给我解释。”薛放盯着俞星臣,完全不理会灵枢。
而此时,同薛放一起来的那四个近侍也已经把外头俞星臣所带的侍卫制住,他们自门口闪了进来,迅速对灵枢形成了包围之势,虎视眈眈。
灵枢咬牙:“俞大人毕竟是钦差,你们莫非要造反吗!”
门外的侍卫们对这句意义非凡的话置若罔闻。
对他们来说假如薛十七郎要造反,或者要杀钦差,那就造反那就杀,这有什么可想的。
灵枢的心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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