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有什么关系?婉婉又不是头一回见,她早在宫里见过了。”郭老夫人慢条斯理地呷茶,两眼聚着一团精光:“听说模样像得很,我倒要看看这天下间真有那么像的人,究竟能像足几分。”
郁氏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被丈夫从旁摁下了:“待信王到了以后,你找机会把那个女人叫走。她是你家表亲,你们有好些话得慢慢说。”
后面那句话加重了语气,是在提醒她待会应该怎么做。郁氏绷着脸,不情不愿地点下脑袋。
不一会儿,就听说郭常溪把人给带到了。
忠国公府不似信王府过分喧张的华贵,但自有百年大家的底蕴在,假山秀水高阁暖榭,沿路屋苑清雅而别致,温浓跟随陆涟青前来坐客,起初她不敢没规没矩四处张望,倒是陆涟青时不时给她指出过廊外的假山,又给她指中路的漏窗形状,一来二去,倒是把温浓的紧张情绪给打散了。
放松下来以后,温浓跟着他们走走停停,偶尔还有闲心与陆涟青打趣几句,直到听郭常溪说正厅到了,温浓的紧张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有我在。”
陆涟青轻轻捏了下她的耳垂,半温不凉的触碰冻得她稍稍出神,温浓第一次发现陆涟青很喜欢捏她的耳垂,对了、还是她耳骨背后有红痣的那一边。
温浓下意识摸摸被捏的地方,紧张的情绪被他这一捏给捏散了。
这人为了帮她分散注意力,还真是不遗余力呢。
温浓顿时觉得,有陆涟青在身边,的确没什么好害怕紧张的。
甫进厅堂,温浓注意到堂上在座的三位。坐在正上首的老人家显然正是忠国公府老太夫人,她年过半百,虽已两鬓斑白,精气神却好得很,一对上温浓的目光,立刻咧嘴冲她笑:“像、真是像。”
明明慈眉善目得很,温浓却下意识退了两步。
郭公卓轻咳一声,从旁打圆场:“娘,信王殿下还在呢,你别这么使劲盯着人看。”
老太夫人乐呵呵地腆着脸:“瞧我这老婆子的记性,一乐起来什么礼数都给忘了……”
见她老态龙钟要给陆涟青行礼,就连温浓都没忍心地扯了扯他的袖袂。陆涟青淡淡罢礼:“这里不是皇宫,繁冗之礼就免了罢。”
郭公卓和郁氏忙不迭一左一右把老太夫人搀起来,双双落坐,命人上茶。
这时郭老夫人才终于把注意到从温浓的脸上转移到信王身上:“信王殿下眉目清朗,委实是位俊秀的好郎君,遥记少年时期,老妪有幸得见太上太皇年轻风采,亦是这般气度不凡,令人赞叹……”
茶是好茶,知道陆涟青的喜好,专名为他准备的。陆涟青慢条斯理品上一口:“逢人都说本王长得像母妃,倒是有几个说像太上太皇的,不过老眼昏花,如今多半皆已告老还乡了吧。”
闻言,屋里的郭家人不免有些尴尬,唯有郭老夫人仿佛根本没听出来他讽刺的话:“没的事没有的事,我瞧着眉目像淑妃,鼻子英挺,则更像太上太皇多一些。就是男娃肖娘的确不少,殿下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郭老夫人说着,眼巴巴盯着温浓说:“不过我看婉婉就长得像娘多一些,不然也不会老家的姑娘生的孩子,跟咱们家婉婉也这么像。”
“雁昭,你说是不是?”
雁昭是郁氏的闺名,听见郭老夫人喊她,就知道这是郭老夫人给她下的指令来了。
郁氏与温浓的亲娘邵氏长得并不像,只是前不久刚生过一场大病,苍白的脸孔病色未消,此时看在温浓眼里,竟与记忆中卧病在床的母亲有了重叠的模样。
这令温浓不由怔然。
郁氏将那双乌眸转到温浓身上,柔声说道:“是呀。没想到时隔多年,我与邵姐姐竟有这样的缘份。”
第80章条件本王有条件
“小时候我与邵姐姐玩得极好,后来姥姥故去,我再不曾回过老家,也没有机会能够再见到她。”郁氏心神往之,掩泪幽叹:“没想到邵姐姐竟嫁到京城来了,可惜她去得早,我若能早点知道,也许就能帮帮她。”
郁氏的情动令温浓不禁恍惚出神,如果当年娘亲的病有郁氏帮扶,说不定能请到上好的大夫,而不至于这么快就撒手人寰。倘若那时候有郁氏撑腰,说不定她爹就会忌惮忠国公府而不敢妄动另娶的念头,继室陈氏一定不敢这么嚣张狂妄肆无忌惮。即便她爹真被陈氏迷晕了头执意要娶,只要郁氏真心待她,采选通牒下来的那天也绝不会放任他们逼她代替温宜入宫。
如此一来,就又是另一番人生了。
挨在身边的茶几上,发出一道撂下茶盏的声响,不轻不重,却敲醒了温浓的心神。她偏头看向身边的人,一下子坠入陆涟青的眸底深处:“天冷茶凉,趁热喝吧。”
温浓呆呆接过那盏茶,心神微松:“好。”
被他这么一打岔,郁氏原想趁机提出来的叙旧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她的眼泪不值几个钱,除了作儿子的郭常溪会心疼地出声安抚,信王甚至不打算给她继续说道说道的机会:“不瞒实说,本王今日陪同阿浓登门造访,是来取回她所遗落在小公爷手中的那只玉手镯。”
陆涟青开门见山,没有给郭家其他人继续绕圈子转移话题的机会,并且他将最重要的来意表明,告诉他们今日之所以登门造访,不是他们忠国公府有多大的面子,而只是因为阿浓落下了镯子,陪她来要回去而己。
换言之,陆涟青不仅不在乎未婚妻乃至其家人的脸面,区区忠国公府甚至还不如一个嬖宠的手镯更重要。
若不是身边的丈夫投来眼色,郁氏的温情款款险些就要绷不住。她攥紧手帕,掩唇轻咳忍了下来:“镯子在我这儿。”
众人将目光投向她,郁氏倒是坦然:“那日常溪把镯子取出来的时候我心觉得眼熟,所以把它要了过来仔细查看。后来我越瞧是越觉得像极邵姐姐的传家镯子,听常溪说你跟婉婉容貌相似,我总觉得事情不该这么巧,这才派人去打听你们家的事,没想到你竟真是邵姐姐的孩子。”
“那镯子在我这里保管着,我一直在等,我想等见到你的时候亲自将它交还于你。”郁氏望向温浓,面露真切:“我一直很想见见你。”
温浓容色一动,坐在最上首的郭老太直感慨道:“难道雁昭有情,一直惦念着那么多年的姐妹情谊,就让那孩子陪陪雁昭吧?”
陆涟青微微皱眉,这时身边暖哄哄的小掌径自覆在他的手背上:“我去。”
“我得去取镯子。”温浓轻轻拍在他的手背上,眨了眨眼睛:“殿下,很快就回来。”
陆涟青对上她月牙弯的笑眸,双肩微微放松:“快去快回。”
得他松口,所有人都在心里松一口。郁氏亲切地冲温浓招来手,挽着臂弯宛若一对母女,相携离去。直到两人的身影消息在视线的尽头,陆涟青的周身气息冷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呷一口茶,不理不搭。
郭老夫人絮絮叨叨地说起:“我这媳妇是个重情的,那么多年的小姐妹,一直不忘不弃。我听说过一些那孩子的事情,万没想到她近些年遭遇如此坎坷,若不是有幸遇见殿下,也不知往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为奴为婢,究竟是低人一等,任谁都不愿见那可怜的孩子如此了误终生。”
陆涟青静静盯着手中盏盖,片晌缓慢地拨动起不:“不知老夫人的意思是?”
“雁昭查清那孩子的身世之后,就曾与我们提过要她给留下来的意思。今日我让常溪把那孩子一并叫来,也是想亲自瞧瞧她的禀性。”郭老夫人徐徐道来:“方才见她说话行事,能在殿下身边侍候的,想必定是一个乖顺懂事的姑娘。我心道将她收作郭家的养女养在身边,一为了却大媳妇的心事,再则她那模样也确实像极了咱们家的婉婉,日后我们郭家双姝合璧,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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