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温浓欲言又止,想到杨眉对她说过的那份感情,一时不知该不该对陆涟青说。
“我没想过他会反主。”陆涟青眸色幽沉:“如果没有杨眉的出现,我更倾向于上辈子置我于死地的人是容欢而不是他。”
这话就更令温浓想不明白了:“为什么?”
陆涟青抿唇沉色:“容从出身医毒世家,容家秘密制造毒|药谋害太上太皇性命,事后遭遇满门灭绝之灾,容从的命是我帮他给捞回来的。”
“太上太皇不是寿终正寝的吗?”
这样的宫中秘辛可把温浓惊了一跳,都说太上太皇高寿,身体一直很健朗,对外说法不正是无疾无痛寿终正寝?怎么现在却成了一桩不为人知的杀人命案?!
陆涟青摸摸她的小脸感叹涉世未深:“高寿确实是高寿,正因太过于高寿,有的人才会等不及了。”
是先帝!
温浓恍然,先帝登基之时已经年近半百,那时坊间都传太上太皇有道光庇佑,倘若让他继续高寿,先帝只怕真的等不了了!
所以毒害太上太皇的是先帝,如愿登基之后先帝为免事情泄露,又秘密杀死了制毒的容家满门,而容从正是遭受那样的灭顶之灾后为陆涟青所救。
“如果不是经历过上辈子,我是万万想不到他竟是要杀了我。”陆涟青不无讽刺地勾起唇角。
温浓呆若木鸡:“那、那容欢呢?”
“容欢……”陆涟青思忖:“容从把他弄进宫的时候我不在京师,依他的说辞是从宫外捡回来的,不过事后我又派人调查过,极大可能是容氏灭门之后的幸存者。”
所以容欢才会知道水毒的事!温浓反思当日容欢的一席话,还是不解:“那容欢指的七年前被你拿走的东西是什么?”
“七年前我把容从送进宫里,他的言下之意,是要我放了容从。”陆涟青嗤声:“孰不知曾经的容从心甘情愿为我所用,而今他容从早已不为我所用,他想要的已经不在我的手中。”
重新梳理这段时间发生的每一件事,温浓竟才真正捋清这些人背后的种种关联,怔怔然:“想要杀你的未必是容从……”
“是太后。”陆涟青面露冷色。
容从承恩在先,既然能让疑心极重的陆涟青信任他,那说明了容从确实有他值得信任的地方。然而正是这样的容从却已经转投太后麾下,他若是对陆涟青动杀心,极大可能是因为太后。
上辈子陆涟青不曾怀疑过容从,是因为他已经将信任交给了他以为能够信任的这两个人,然而无论是容从还是太后终究还是背叛了他。
温浓心情复杂,她并不知道这些人之间的过往,所以没有资格去插嘴评判什么。但现在她已身陷其中,温浓想到她自己的孩子就难过:“那给我下毒的人难道也是容从?”
“我需要确认这一点。”陆涟青动作轻柔地替她蹭去已经哭干的泪痕,只是说话之时神色沉郁,满目阴鸷:“如果当真是他,我绝不饶他。”
第138章谗言“奴婢唯恐陛下这是遭邪了。”……
法坛祭祀就在三日之后,容从将手头的工作张罗完毕,回到永福宫时天色已晚,寝宫内殿的烛火已经熄灭,徒留外殿几盏九烛还在黑夜中摇摇曳曳。
近身侍候的宫人告诉他太后近日心神不宁,白天有容欢陪伴左右才得以舒眉展颜。容从静静听完只是颌首,既然太后已经歇下,他不好再去打扰清静,正欲退下之时听见殿内太后的声音:“是谁来了?”
近侍宫女入屋回话,不稍多时便重新出来将他迎进门内。
“替哀家把香续上。”
进屋之时容从便已注意到门窗紧闭,挥之不去的浓香浮空弥漫,令容从眉心微蹙,不过他还是主动把香续上,却在续香之后把窗一道道往外推。
“冷。”
太后的声音似在嗔怪,但容从转身看向她的时候,却并未见她流露过多的情绪。太后倚卧在床头,幽暗的目光似是空洞,却在落向他的一瞬投放了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屋里实在太暗了,容从收起视线没有再看,改去把靠床的挂壁烛灯一盏盏点上:“屋里不透风,您这样会把自己闷坏的。”
“闷?不闷,小欢儿每天都会来给哀家作伴,哀家不觉得闷。”话虽如此,可太后恹恹支颐,显得那么无精打彩。直到容从靠近的阴影笼罩在身上,她才勉强打起精神说:“你陪哀家说说话。”
容从搬来绣墩临床坐下:“娘娘想说点什么?”
“以前……以前哀家怕鬼,宫里乌影幢幢,偏偏每到年节门廊四周都要挂起红绢灯笼,红彤彤的影子映在窗纸上,吓得哀家一晚上都睡不着。”
那时的太后没有独立的门庭与宫苑,一个宫里住了四位主子,道理上应该是热热闹闹的,可其他三位都比她的品阶高,其他人也都不待见她,连过新年都将她排挤在外,太后无时无刻都觉得孤单,也觉得冷。
“后来你在窗纸上贴了花老虎,还有喜面仙翁、百折纸鹤、关山狼王说是阵妖辟邪、驱魔化凶,结果每扇窗都被贴得花花绿绿,其他贵嫔姐姐指着咱们屋子掩嘴直笑,你还被掌事总管给提去挨了十个板子。”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挨完板子回来,其他贵嫔身边的宫女偷偷找你教她们剪纸,有的给送吃的、有的给你送药,还有的给你钱,你算一战成名了。”
太后闷哼一声,容从却是莞尔。
那十个板子打得皮开肉绽,容从那时年纪不大,虽然吃了苦头,凭白多了额外收入,还吸引来与其他宫嫔身边人打交道的机会,不算吃亏。
“只有景儿说你傻,她还瞧不起我,一心想要巴结宫里其他那三位,结果一不小心撞了霉运,受人栽赃给弄死了,然后就剩下你和我。”不知不觉间,太后忘了自称哀家,仿佛穿越回到记忆深处的过去。那时她的身边还有个名唤‘景儿’的近侍宫女,只是那人不甘命贱,一心想着出人头地,结果作着作着就把自个给作死了。
后来太后就再不要别人了,有容从一个已经足够。
容从待她,总是温柔体贴,真诚忠心。
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娘娘现在不是已经不怕了吗?”
容从的一句话让太后神思回拢,她瞥了眼空旷的寝殿,顺着窗影往外眺看,始终有宫人门前守候。不需要害怕灯影,是因为随时随地都有人值守,就算不喜欢红彤彤的绢笼可以直接命人撤下,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人人能够践踏的宫嫔,她是当今太后。
“不是不怕了,而是发现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东西。”成了太后以后,她才赫然发现这世间还有更多更加可怕的人与事,那些才是真正令她惧怕的。
“娘娘是否还在忌惮人心与舆论?”容从舒眉:“祭祀将在三日之后举行,东鸫观观主提出祭祀之前觐见您。”
太后神色一动,她轻轻按揉眉心:“应该的,别是到了祭祀当天他还不知道自己这趟进宫究竟应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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