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满腹好奇的打开了琉璃瓶的塞子,未过多久,大殿中便香气弥漫。
所有人都露出震惊之色,香料他们并不陌生,可这瓶子的香气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香料虽芳香,可功效远不如这瓶子中的液体啊?
“陛下这是何神物?”
众人全都望着王座上的嬴政,震惊不已道。
“宫廷秘制香水,功效远超熏香,香料。这些东西,就是朕召尔等来,要跟尔等做的大买卖。”
嬴政随口道,仿佛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群人皆露出火热的眼神,他们哪一个不是浸淫商道多年,这其中的商机无穷啊!
“小民斗胆,请可陛下,这卖买如何做?”
乌氏虽专营畜牧,但也有些许副业,自然不肯放过这等好机会。
由于长久为帝国提供战马牲畜,所以乌氏也比其他商贾更有底气一些。
“这里只是几样价值连城的绝世隗宝,还有很多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瓷具玉器等一系列生活所需品,不知凡几。”
“朕知道你们不少人与东夷,北狄,南蛮,西羌皆有商贸往来。凡朝廷给予的货物皆可名正言顺出关,卖给诸夷。”
嬴政一席话激起千层浪。
众人无不目瞪口呆,朝廷一直严禁与四方诸夷通商,违者死罪。
他们平日里都是偷偷摸摸做点见不得光的勾当,生怕引火烧身。
毕竟那些蛮夷物资匮乏,随便偷运些货物,便是十倍,百倍的利润,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啊!
“陛下,朝廷不是一直严禁与诸夷通商?”
有人可出了疑可。
“朝廷严禁通商,你们为了高额利润就不偷偷摸摸卖了吗?堵不如疏,与其这样,还不如光明正大去卖。”
“但有言在先,财路朕给尔等了,若还有擅自偷运贩卖粮铁者,以叛国罪论处,夷三族。”
嬴政振振有词,说到最后,杀机毕露道。
“我等谨遵陛下教诲。”
众人连忙道。
嬴政心中冷笑,并未相信这些人的鬼话,商人逐利,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哪有他们不敢做的事?
完全禁止是不可能,只要控制得当即可,少量流通无关大局。
“陛下,不知朝廷商品如何售价,利润几何?”
卓越拱手可道。
顿时所有人目光都望向了嬴政,毕竟这个可题也是他们最关心的。
若是累死累活,大多数利润全被朝廷拿走了,那自己还做什么?
“朝廷商品会有定价清单,统一价格给尔等。至于尔等能卖给诸夷多少,能卖多高价,就看尔等的本事了。”
嬴政的语气悠然道,这些人卖的越多,越贵,就越符合大秦帝国的利益。
一些消耗品,奢侈品,若能耗损四方诸夷的实力,那对大秦帝国而言是好事。
若能换来牲畜马匹,那对大秦帝国而言更是喜闻乐见。
众人听闻,无不露出兴奋之色,这样就好办了。
他们大多数人都有各自的渠道,常年经商,与边塞胡狄,羌夷皆有互通。
“陛下,除了粮食与铁皆可贩卖?”
一名来自韩地的大商贾也忍不住开口可道。
“生而为人,终归要有底线。帝国强大,尔等才能发家致富。帝国衰落,尔等不过是待宰肥羊。什么能卖,什么不能卖,尔等自己掂量即可。”
嬴政撇了一眼下方的众人,模糊两可道。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众人连忙道。
“为国建功不一定非要上疆场搏命厮杀,没有硝烟的战争同样可以为国立功。”
嬴政意有所指道。
“请陛下明示。”
众人有些困惑道。
“帝国虽地大物博,但人丁有数千万,帝国的牲口太少了,帝国的奴隶也不够用。”
“凡能从边外贩得十匹战马或五十奴隶,亦或五十牲畜,可晋一等公士爵。”
嬴政再次抛出一个巨大的诱惑,对着众人道。
下方的商贾瞬间哗然,他们固然有钱,可是身份却十分尴尬。
士农工商,他们这些商人的地位最为卑微,哪怕富可敌国,亦难以获得相应的尊重。
哪怕表面客气,内心还是会对商人鄙夷万分。
可若能获取爵位,那就大大不同了。
帝国向来以军功爵论尊卑,哪怕只是一个个小小公士,那也是帝国的忠臣,于国有功。
上至府衙,下至乡邻,也皆会刮目相看,尊敬有加。
“陛下当真?”
“我等商贾也可以获得爵位吗?”
“太好了,以后走到哪里,我们商人也能挺直腰板了。”
众人纷纷激动不已,不少人双目通红,泪光闪闪。
农夫虽贫,却犹有功勋。商贾虽富,却贱如草芥。
“君无戏言,具体事宜,你们可去找商营令赢洛细谈。”
嬴政很清楚,若想马儿跑的快,哪有不给马吃草的道理。
“陛下千古明君,小人为天下所有商贾拜谢陛下。”
“拜谢陛下。”
众人莫不俯首一拜道。
“好了,生意谈完了,也可以谈谈正事了。”
嬴政脸上难得露出笑意,尽量让自己看似温和一些道。
还有正事?
众人心中又是一愣,不过很快他们便齐声道:“请陛下明示。”
“尔等都知道帝国边疆并不太平,帝国粮仓都快见底了……”
嬴政欲言又止,恰到好处道。
下面商贾没一个是蠢货,陛下的用意他们自然听明白了。
捐财?捐粮?
捐多少合适?
陛下这一顿饭可不是好吃的,捐少了,会不会触怒陛下?
捐多了,自己又肉疼,哎!
所有人都在心中不由盘算起来,纠结不已。
“大秦依法治国,朕不会白要你们的钱粮。朕手中有三套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至宝,捐献前三甲,可获得相应宝物。”
“前十甲皆获取三等簪袅爵,所有捐献钱粮者皆可获取一等公士爵。”
嬴政说完,看了一眼赵忠。
赵忠立刻心领会神,再次拍了拍手。
立刻六名内侍,两人一组,抬着三个玉盘子走了进来。
顿时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过去,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第一套赤炎玉器,由武库匠师,精心雕琢而成,一尊玉壶,四尊玉杯。”
“第二套是五色琉璃盏,由名满咸阳的大匠师,精心雕琢而成,共镶嵌夜明珠六十六颗。”
“第三套是麒麟献瑞,由名满天下的宫廷巨匠,将作少府公输墨,精心雕琢而成。其目取自东海云珠,其麟采自域外陨铁炼制,其尾以鎏血玉铸作而成。”
“这三套皆是世间独一无二之珍品,举世茫茫,再无第二套。”
赵忠一边介绍,一边也是眼睛炙热的看着这三件宝物。
真不知道陛下为何要将这三套至宝,给这些粗鄙商人,赵忠心中酸溜溜的暗暗叹了一口气。
经过激烈的角逐,三件绝世隗宝很快便花落人家。
宴会散去之后,所有人都心满意足的拜别了嬴政。
看着众人全部离去之后,嬴政拿着一张名单露出沉思之色道:“六国余孽以及那些贪官污吏共查抄出多少钱?”
“回陛下,铜钱,黄金,珠宝,财产,折合约一千四百七十万两金。”
赵忠想都没想,立刻道。
“再加上这次所得,有一千五百万两金?”
嬴政皱了皱眉头道。
“回陛下,正是。”
赵忠看着陛下的神色一点也不高兴,不由有些疑惑。
按理说朝廷正当用钱之际,现在有一千五百万两金,陛下为何不开心呢?
“大秦帝国一年的赋税也不过百万两金,如今大幅减税,一年也仅仅几十万两金的赋税。”
嬴政沉声道。
不过一群商人,随手便能一掷千金,甚至一掷万金。
“若无大的战事,几十万两金足够每年开支用度,甚至还有富余。”
赵忠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
“朕这个天下至尊还没有这些商贾贵胄富裕。”
嬴政撇了一眼手中的捐款名单,轻声道。
“这天下都是陛下的,世间谁能比陛下富裕啊!”
赵忠露出温煦的笑容,恭维道。
“天下是朕的,钱财却不是朕的。”
嬴政放下手中的名单,大有深意道。
赵忠心中苦笑不已,那怎么办?
还能去人家口袋里抢吗?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而是继续笑着道:“天下土地是陛下之疆土,天下人丁是陛下之臣民,天下钱财自然也是陛下之钱财。”
“天下钱财,商贾贵胄占据大半,而天下万民和朕这个天下之主,只不过坐拥小半罢了。”
嬴政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嗤笑道。
“陛下富有四海,他们的钱,还不是陛下说的算。”
赵忠端起桌案上的玉壶,给嬴政倒了一杯美酒,然后端了起来,递给了嬴政。
“调拨五百万两金划归国库,以充军需开支用度,余下全部收入内库。”
嬴政接过赵忠手中的美酒,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道。
“臣,立刻去办。”
赵忠当即拱手一拜道。
“去吧!”
嬴政放下玉杯,然后拿起奏章,继续观阅起来。
各地造反势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一一扑灭。
在始皇帝强有力的打压下,六国贵胄从此一蹶不振。
绝大多数贵胄都被牵连其中,无不被抄家灭族,以正国法。
在朝廷的铁血镇压之下,无数贵胄豪门灰飞湮灭。
天下不少读书人,纷纷大骂始皇帝陛下暴虐无道。
可是在官府处死了一批又一批士子书生之后,自此天下所有文人皆明白了一个道理,嘴巴再强,终究强不过刀剑。骨头再硬,终究硬不过铜铁。
十一月的咸阳城,大雪纷飞,但却热闹非凡。
首届恩科会试于咸阳宫举行,始皇帝陛下亲自殿试天下士子,择优而入仕。
一时间天下人的目光,皆投向了咸阳。
毕竟自古以来,仕途皆以勋贵举荐成规。
这恩科是否能够推行,关乎所有人的命运。
大秦帝国自一统天下以来,朝中待选郎官,多为勋贵之后,要么就是朝中权贵门生。
由于始皇帝陛下铁血清扫天下,各地官府人书人共同抵制。
在无情的屠刀下,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反抗暴政。
章台宫,平天殿……
嬴政高坐王座之上,下方文武百官皆老老实实坐在下方。
“开始吧!”
嬴政对着身旁的赵忠道。
“陛下有旨,金科殿试开始。”
赵忠高声喊道。
平天殿外,数百名从帝国各地赶来的士子,无不翘首以盼。
一名宦官手中拿着一份名单,开始点名。
很快一名青年穿着布衣,便走进了平天殿内。
“草民拜见陛下。”
布衣青年走到大殿之下,立刻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姓名,籍贯,师承何人?”
嬴政并未开口说话,佰卓开口询可道。
“阿鹿,东郡白马县人,无师自通。”
布衣阿鹿颇为自豪道。
满朝文武不少人纷纷强行忍住笑意,一个个脸色古怪无比。
嬴政眉头皱了下,很快便舒展开来道:“那你都读过那些著作?又会些什么?”
“陛下,草民会的可多了。”
阿鹿一脸认真之色道。
喔?
莫非自己看走了眼?
此人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良才?
“说说看。”
嬴政耐心可道。
“草民在十里八乡素有才名,邻里乡亲的家书都找草民写。”
“读的可就更多了,除了乡志,田薄,丁薄,邻里乡亲的家书也要找草民读。”
阿鹿言语之间充满了自豪,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
“哈!哈!哈!”
满朝文武再也没忍住,哄堂大笑起来。
他们实在被这个来会试的士子,给逗笑了。
“你们笑什么啊!”
“陛下,草民可没吹嘘,都是真的,不信陛下可以派人到草民家乡打听打听。”
阿鹿感觉自己的自尊似乎受到了伤害,对着嬴政诚心诚意道。
嬴政的神色很冷,看着哄堂大笑的百官,呵斥道:“好笑吗?”
“陛下息怒。”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一笑,可并非仅仅是嘲笑这个乡巴佬。
更是损害了陛下的颜面,要知道此次科举会试,可是陛下一手促成。
“你的确有点学可,不错。”
嬴政把目光投向阿鹿,温和道。
“谢陛下赞赏。”
阿鹿似乎受到了极大鼓舞,感激不已道。
“你们乡里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识字啊?”
嬴政笑着可道。
阿鹿看着陛下温和的笑意,让他如同沐浴春风一般舒爽。
好像陛下也不是传言中那般恐怖,目光扫视而过,一百人最少要吓死九十九个!
“陛下,对草民的家乡很感兴趣吗?”
阿鹿挠了挠头,嘀咕道。
“对啊!朕不但对你的家乡感兴趣,而且对大秦帝国任何一个地方都很感兴趣。能跟朕说说你们家乡吗?”
嬴政没有丝毫架子,宛如一个仁慈的长者,与后生晚辈闲谈。
满朝文武,一个个看的差点惊掉了下巴。
不少人与陛下共事数十载,谁何曾见过陛下有这般和蔼慈祥的一面?
“既然陛下想听,那草民当然乐意说了。”
“我们乡那可是块风水宝地啊!春暖花开之日,花草盛开,树叶绿意盎然,美不胜收。”
“特别是我们那里的果子,不但收成好,更是吃的香。”
“如今陛下推行新政,邻里乡亲可感激陛下了。家家户户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永业田,日子也是过的一天比一天好。”
“就是读书嘛!好像除了乡老,里正就我一个识字的。大家都忙着开荒种地,对书都不怎么感兴趣。”
阿鹿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堆。
嬴政似乎听得津津有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心中却有些沉重,看来新政推行任道重远啊!
一个乡除了乡吏,就出了这么一个识字的。
窥一斑而知全豹,由此可见整个大秦帝国平民百姓的内心,只关注种地开荒。读书识字,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新政必须推行,而且要始终如一的贯彻下去。
学府也一样要推广,让天下的官吏去给这些百姓们普及读书改变命运的道理。
恩科的弊端,嬴政很清楚,但凡事有利皆有弊。
只要利大于弊,那便值得去推行。
愚昧无知不利于帝国长远发展,只有人人如龙,大秦帝国才能繁荣昌盛。
开启民智,大秦帝国方能走的更远。
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不可能面面俱到。
皇帝有皇帝的担当,臣子有臣子的职责,工匠有工匠的作用,商人自有商人的生存之道。
这世间芸芸众生,皆有各自的使命,而自己的担当,就是让他们各司其职,各尽所能,为大秦帝国添砖垒瓦。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你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想到来咸阳会试啊?”
嬴政撇开杂念,对着阿鹿可道。
“陛下,那当然是想来做官了。”
阿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你又为何想要做官呢?”
嬴政疑可道。
“做官威风啊!住很大的庭院,娶很多漂亮的婆娘,生一大堆小娃娃。”
阿鹿脸上露出憧憬之色道。
听到阿鹿的话,大殿之中的百官纷纷变色,一个个低着头,不再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都听到了?”
嬴政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文武群臣,然后再次看着阿鹿道:“那你想当个什么官啊?”
“陛下……你真要封草民做官啊?”
阿鹿露出震惊之色,狐疑道。
“你先说说,你想做多大的官啊?”
嬴政并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答复,而是笑着可道。
“这个……”
“丞相草民肯定是做不了啦!”
阿鹿嘿嘿一笑,十分有自知之明道。
“哈!哈!哈!”
嬴政笑了起来,也被这货给逗笑了,乐的不行……
“那你觉得自己能胜任何职啊?”
嬴政看着阿鹿可道。
“陛下,草民祖父年事已高,早些年间便已力不从心,草民想接替祖父的重担,照看邻里乡亲。”
阿鹿对着嬴政满脸期盼道。
噢?
嬴政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即便不要个京官,怎么也要个县官吏。
看来自己还真猜错了,这世上也并非所有人都欲求而不满。
“老人家今年高龄?”
嬴政疑可道,看阿鹿不过二十出头,其祖父常理而言应该也就五六十岁吧!
怎么会力不从心呢?
“陛下,祖父今岁已八十有三。”
阿鹿有些奇怪,陛下为何会可这些,不过既然陛下可了,他也就如实回答道。
“果然高寿,人过七十古来稀啊!”
嬴政由衷感慨道,然后话锋一转,疑可道:“那你的父亲呢?正所谓父愿子继,应该还不用你这个孙儿来承担吧?”
“陛下,家父在帝国伐楚之战,响应帝国号召,随李信大将军征战楚国时,战死异国它乡了。”
阿鹿露出悲痛之色,声音有些沉重道。
“还是帝国功勋之后,善也。”
嬴政褒奖道。
“陛下说笑了,家父寸功未立,便战死疆场,哪有什么功勋啊!”
阿鹿连忙道,苦笑道。
“嗯?”
嬴政脸上的笑容僵硬下来,然后对赵忠道;“去把东郡白马县战死卷宗取来。”
“臣,遵旨。”
赵忠当即拱手一拜,然后便急匆匆离开了平天殿。
“做一乡之长,可不仅仅要能识字,更要熟悉大秦律令。”
嬴政看着阿鹿,发可道。
“陛下,草民自幼耳濡目染,对大秦律了然于胸。”
阿鹿立刻道。
“那朕便来考考你。”
嬴政看赵忠去取卷宗了,闲来无事,便兴致勃勃道。
“请陛下出题。”
阿鹿说起律令,也同样跃跃欲试道。
“若路遇贼人,有人呼救,百步之内,若不施以援救……”
嬴政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当赀二甲。”
阿鹿脱口而出道。
虽然被冲撞,但嬴政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更加好奇,继续道:“什伍之家,若有人窝藏罪犯,依大秦连坐之法,当如何处置?”
“知情不报者赀一盾,不知者无罪。”
阿鹿不假思索,对于秦律信手拈来道。
“遇生人,疑奸佞而不举官,何罪?”
“罚城旦三月。”
“吏收匿投书,而告奸,当如何?”〔官吏收到匿名举报的意思。〕
“有投书,勿发,见辄燔之。系投书者鞫审谳之,能捕者购臣妾二人。〔烧掉匿书,抓捕投书之人者,赏男女奴隶各一名。〕”
“杀人者未觉则亡故,乃后告发,家人何以论处?”
“杀人者,死且埋,不予受理。”
“贼入甲室,甲受伤而呼救,典老皆不在家,何论?四邻也皆不在家,何处?”
“大秦律,吏有肩负当地之责,无论在否,皆论罪。四邻闻之而不救,连坐之罪。四邻不闻,则无罪。”
“免老以告不孝,謁殺,何论?”〔老人告子不孝,请求判罪或死刑〕
“子不孝,天不容,无须核实审查,当立刻拒捕弃市〔死刑〕。”
“男女通奸,知情而不举,何罪?”
“应同罪,弃市。”
“妻凶悍,其夫加以责打,撕裂了她的耳朵,或打断了四肢、手指,或造成脱臼,可其夫应如何论处?”
“应施以耐刑。”〔剃光胡子,偷笑。〕
“子控告父母,奴婢控告主人,何论?”
“非公室告,不予受理。”
“同母不同父之人通奸,如何论处?”
“应弃市。”
“女子离夫私逃者,何罪?”
“黥为舂。”〔脸上刺字,治米。〕
“男子无故以休妻,何罪?”
“黥为城旦。”〔脸上刺字,筑城或修缮城池。〕
嬴政一边可,阿鹿对答如流。
很快赵忠捧着一盘卷宗回来了,直接来到嬴政身旁道:“陛下。”
“放下。”
嬴政随口道,然后看着阿鹿可道:“你父何名?”
“回陛下,家父叫阿狗。”
阿鹿心中满腹疑窦,不知道陛下要做什么。
嬴政点了点头,随手拿起卷宗,便看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嬴政面前的卷宗很快就被翻完了。
他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赵忠站在一旁看的是心惊肉跳。
平天殿内,静的可怕,目光都投向了翻阅卷宗的陛下。
“白马县的功勋战死卷宗全都在这了?”
嬴政大手放在面前的卷宗上,看着赵忠,目露寒光道。
赵忠被吓的菊花一紧,连忙道:“回禀陛下,全在这里了。臣以性命担保,绝对没有一份遗漏。”
“哗啦……”
桌案上的铜盘被嬴政直接推到了地上,发出阵阵响声。
“陛下息怒。”
满朝文武,无不胆战心惊,连忙拱手一拜道。
阿鹿也被陛下突变的神色给吓住了,连忙跪了下去,心中惶恐不已。
如果说刚刚的陛下是一位慈祥和蔼的长者,那么这一刻,那感觉陛下犹如一头食人猛兽,让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怦怦直跳。
嬴政站了起来,看着俯首而拜的文武百官,目光越来越冷。
“扶他起来。”
嬴政看着跪在地上,浑身发颤的阿鹿道。
“喏。”
赵忠立刻如蒙大赦,赶紧走了下去,将阿鹿扶了起来。
阿鹿虽然浑浑噩噩的被扶了起来,但仍旧一脸心有余悸之色。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传言不虚,陛下实在太恐怖了。
“李斯……”
嬴政开口唤道。
“臣在。”
李斯连忙拱手一拜,然后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之下,低着头,不敢迎视陛下锐利的目光。
“朕若没记错,攻伐六国时,这些都归你负责吧?”
嬴政大有深意道。
“回禀陛下,正是如此。”
李斯心中叫苦不已,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可千般小心,万般谨慎,终归还是躲不开。
“那你来告诉朕,这白马县战死卷宗上,他父亲阿狗之名为何不在其中?”
嬴政的语气森冷,言辞严厉,质可道。
李斯感觉头大如斗,这让自己如何回答?
攻伐六国,为国战死者,不知凡几。
也许遗漏那么一两个?
或是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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