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沾心急,一时也没注意何顺的神色,劈头就是一句,“陛下的事,你也敢耽搁,怕是活腻了。”
说完,直催了一声,“赶紧送进去。”
何顺一直在御前当差,也并非头一回伺候周恒,今日进去,却是极为紧张。
到了御案前,何顺呈上手里的画卷,那胳膊伸出去,却是打了个颤。
周恒看了他一眼。
何顺脸上略微一慌,额前已出了一层细汗。
周恒移开视线,接过画像,缓缓地展开,何顺退后两步,正打算出去,周恒却突地道,“何事。”
何顺心头本就紧绷。
周恒这一声,直接唬得他双腿酸软无力,竟是跪在了地上。
“陛下赎罪,奴才失礼......”
伺候过周恒的人,都知道周恒的心思极为缜密,是以,内务府的人从不敢在他跟前耍心思,就连朝前的臣子,也不敢在他跟前,说上半句谎言。
何顺人是机灵,也有胆识,背地里也曾耍过花招,可一遇上周恒,他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太监。
周恒没理他,也没让他起来。
视线继续落在了那副画像上。
画像上的二皇子立在长安河堤边的一片杨柳底下,蓝白缎子,头戴金冠,腰间挂着一枚玉佩,倒是同那日她从库房里搜出来的那副,极为相似。
周恒盯着那画卷上,二皇子的笑容。
想起那日她额头伏地道,“臣妾仰慕二皇子。”
周恒眼眸一闭,好一阵才睁开。
何顺还跪在那里。
周恒抬头望过去,“还要朕再问你一回?”
何顺将头磕在了地上,咬紧了牙道,“奴才不敢。”
从在景安殿见到二皇子的这幅画像起,何顺心头就生了乱。
本想再寻一副出来。
可他寻遍了,那屋里不过也就两三副画像,偏生每副画像上,二皇子均是戴着玉佩。
时间耽搁的太久,何顺便只能硬着头皮拿了过来。
一路走过来,越想越乱。
尤其是想着那东西还曾经过他手,后背便是一阵生凉。
他不知为何姜主子手里会有那东西,可他敢断定,这画像上二皇子佩戴在腰间的那枚凝脂白玉,就是那日姜漓给他的那枚。
事后姜漓虽要了回去。
但因那玉佩着实亮眼,当初姜漓交给他的时候,他曾细细地瞧过。
玉佩的一面刻着祥云。
一面刻了一个字。
那字他初时不认得。
如今见到二皇子的画像,再瞧见他腰间的玉佩时,便明白,玉佩上的字,应该是个,“绎”字。
何顺想不明白二皇子的玉佩,为何会在姜主子手上。
姜主子的身份暴露后,宫里关于姜主子的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何顺也知道,姜主子是姜京兆从外地带回来的外室之女,从不在长安长大,既如此,当没见过二皇子才对。
可那日何顺归还玉佩时,记得姜漓说过,“唯有这玉佩,与我而言有些特殊。”
如此,姜主子必定是认识二皇子。
何顺自来聪明。
深知这事怕是不简单。
本想打碎了牙吞进去,闭口不谈,奈何到了周恒面前,心头到底是藏着事,一慌乱,便漏了陷。
周恒见他依旧不说话,道,“你既在御前伺候,便知道规矩,若要朕自己查出来,你必定会吃一番苦头。”
何顺吓得六神无主,还未开口,又听周恒直接问他,“你去取的画?”
何顺答,“是。”
周恒将那画卷往桌上一撂,“画像有何不对,至于你慌成这样。”
何顺是在周恒登基后,才被调到了御前,伺候了周恒两年,还没见过有哪个人,有哪桩事,能瞒得过陛下的眼睛。
上回他帮着姜主子出逃,事后不了了之。
他心里清楚得很,并非是高总管放过他,而是陛下不想细细追究。
若真要追究起来,他早已人头落地。
何顺终究是没能瞒下去,额头点地,只得如实禀报,“奴才,奴才曾见过二皇子腰间的玉佩。”
周恒看着他,“谁。”
何顺闭上了眼睛,心头道了一声,“姜主子对不住了。”便也豁了出去,只答,“姜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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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周恒才回的后殿。
走出前殿的大门,才问高沾,“人来了?”
高沾自知他问的谁,答,“姜主子正午就过来了,正候着殿下。”
周恒没再问。
走了一段便吩咐高沾,“去一趟长春殿,将她的东西搬过来。”
高沾愣在了那。
后宫嫔妃搬进后殿,可是史无前例。
待回过神来,周恒的身影已下了那长廊,踏上了门前的台阶。
高沾没再跟过去,直接领命去了长春殿。
姜漓从正午等到天色渐黑,午后在那榻上歪了一阵,醒来不见人,闲着无聊,便又开始焚香,周恒回来,屋子前后已经熏好了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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