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绎抬头,指了手边的椅子给她,“坐那。”
秦漓走了过去。
坐下后,却见那椅子旁的木几上放着一堆的布样,都是正红的颜色,这番摆在一堆,便是能瞧出了那颜色的差别来,正疑惑,周绎便道,“替朕选选,哪个好看。”
秦漓左挑右捡了一阵,实在瞧不出什么区别来,“臣妾瞧不出来。”
周绎抬头,“认真挑。”
秦漓又仔细看了一阵,终是先挑了一个布样出来,起身拿去交给周绎,也是随口一问,“陛下挑这些,是拿来做何用?”
周绎却没接,抬头看着她,答,“做嫁衣。”
秦漓一愣。
这时候也没傻到去问他是做谁的嫁衣,只痴痴地立在那,脸色渐渐地发热。
周绎唇角上扬,正要去接她手里的布样,秦漓却突地又将手缩了回去,“我,我再瞧瞧。”
说完,便转身回到了那椅子前,埋起头,认认真真地挑拣了起来。
周绎宠溺的一笑,继续批改折子。
封后的圣旨周绎已经拟好了,已经交给了礼部,接下来便是挑选良辰吉日,两人完婚。
秦家如今就只剩下了一个孤女,无父无母,更无长辈,成婚前的一套规矩,便也缺失了许多,礼部无法上门宣读圣旨,无法过礼。
唯一能替她做主的,只有她自己。
秦漓并不觉得委屈。
嫁对了人,又何必去在意那一套虚的规矩。
秦漓再三比较之下,挑了三个颜色给周绎,“这几个臣妾瞧着都挺好。”
周绎及时地撂下笔。
起身走到她跟前,接了过来,“给朕看看。”
周绎瞧了一阵,看向秦漓,“是挺好。”
秦漓羞涩地瞥开目光,周绎便也没再逗她,拿着那布样,唤了一声高沾。
高沾进来,周绎将布样交到他手上,却又吩咐道,“备辆马车。”
高沾领命出去。
秦漓便问,“陛下是要去哪儿?”
周绎看了她一眼,弯腰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去看你的爹娘。”
秦漓一愣,还未回过神,人已经被周绎牵着往外走了。
王钊驾车。
两人直接出了宫门。
秦家翻案后,陵墓重新修建,将秦将军和秦夫人的遗体从那乱葬岗里移了出来,虽已是一堆白骨,却还是体体面面地入棺下了葬。
秦漓早就来过了这里。
陵墓修好的那日,她祭拜了一回,后来秦府修复完,秦漓又来了一回,如今看着那墓碑上父亲和母亲的名字,心中曾经的那些怨恨,也早已经平息了下来。
秦漓先上前磕完头,点了香。
之后便跪坐在了那墓碑前,轻轻地道,“父亲,母亲,漓儿又来看你们了。”
周绎恢复身份后她倒还是头一回来。
秦漓将自己的近况都说了一遍,才回头看了一眼立在身后不远处的周绎,那风吹得他的衣摆扑扑直响,秦漓便没多耽搁,回头道,“爹娘,漓儿马上就要同绎哥哥成亲了,你们放心,绎哥哥,还有姨母,都待漓儿极好......”
秦漓说完,又对着两人跪下磕了一个头,刚起身,却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
秦漓回头看着周绎,“陛下,走吧......”
周绎却突地挨着她也跪了下来,“姨夫姨母,绎儿今日来向知会你们一声,我将秦漓娶走了。”
秦漓一惊,忙地上前去扶他,“绎哥哥,使不得,你是皇上......”
周绎没应。
又对着那墓碑磕了一个头,才不慌不忙地起身,伸手将秦漓拉了起来,“适才那一跪,是朕欠秦家的,该跪。”
秦家虽不是他所灭,却是因他而起。
皇宫里的一场争斗,秦家又何其无辜。
还有,他和秦漓的婚事,秦家并非没人,礼部的婚书无法交到秦府的长辈手上,他便过来一趟,亲自到秦家人跟前知会便是。
他和她之间的一切,他都不会让她有任何遗憾。
她不觉得委屈。
但他在意。
他们的婚宴,该有的,他一样都不会少。
往日他们所缺的那些时光,错过的那些美好,他都会慢慢地去弥补,待弥补完,便还有他们的将来。
“回吧,外面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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