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还记得十年前一个人的声音?
如果说记得十年前见过的人,颜意还能信,没有脸只有声音不大可能。
郁宴轻笑一声,继续趴在他的肩膀上,颜意没办法继续喝汤,没多久他感觉郁宴可能睡着了。
实在吃不下的颜意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万万没想到开头是这样的。
他是穿到郁宴登基前了,可他那只小蝴蝶好像没掀起什么效应,郁宴又变成了暴戾大魔王。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展开任务。
要不,直表明身份吧,羞耻就羞耻,还能有多羞耻?只是羞耻罢了,又不要命。
你知道声音和你很像的那是个什么人吗?郁宴忽然又说。
颜意趁机试探:是个什么样的人?
郁宴轻笑了一声,是个我见了一定要做成人彘的人。
颜意:
冷汗唰得就流下来了,寒毛突得就竖起来了。
这还怎么玩?
郁宴:你知道什么是人彘吗?明天我带你做一个吧。
不不不,我、我知道。颜意忙说。
郁宴:你知道?见过?
颜意猛点头。
郁宴有些遗憾的样子,他说:既然你见过,明天带你去秋猎。
颜意根本没反驳的机会,所以他很识趣地点头。
郁宴心情不错,拎着他去主殿的室内温泉。
颜意:等等,我洗过了!
郁宴:头发没洗,刚才又流汗了。
颜意拼死挣扎,我们一个个洗吧。
郁宴脸色冷凝。
颜意在心里默念大澡堂子、大澡堂子、大澡堂子。
两个男人一起泡个澡算什么,小时候北方处处可见大澡堂子。
就算郁宴长得特别美,他也是男人啊!
颜意做了一路心理建设,在看到郁宴脱了一层衣服后瞬间崩塌。
脱去外袍,里面那件里衣松松垮垮,露出大片锁骨和胸膛。
皮肤好白,腰腹好瘦,肌肉蓬勃有力。
颜意捂住鼻子转过身。
温泉上升起氤氲水汽,朦朦胧胧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颜意快速脱了衣服,到温泉另一边。
这个奢侈的温泉比郁宴的公寓还大两倍有余,他走到另一边就花了两分钟。
这下绝对看不到了。
颜意松了口气。
他听到郁宴下水的声音,紧张地咽口水。
好在郁宴没过来,他靠在另一边很安静。
颜意安心洗完,郁宴也没声音,他倒是安心了不少,敢跟郁宴说说话。
睡着了吗?颜意小声问。
郁宴唔一声,声音有点哑,好像真的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
他坐在另一边,颜意看不清他的脸色,听到他说:你离我那么远,很怕我是吗?
颜意摇头,摇完才反应过来,郁宴可能看不到。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郁宴低沉的声音又从另一端传来,你觉得我是恶魔吗?
颜意脱口而出:不是!
另一边又陷入长时间沉默,不知道郁宴在酝酿什么。
看见会紧张窘迫,看不到脸色心又悬在半空,颜意抓心挠肺。
过了好久,郁宴说:那你只是声音跟他一样,他把我当成恶魔。
颜意:?
他把你当小天使啊!
郁宴:他觉得我恶心。
颜意:??
郁宴:他把我当笑话看。
颜意:???
颜意要冲过去了。
郁宴:你别动,别过来。
颜意只是动了一下,他没那个胆量过去。
他听到郁宴低哑悲沉的声音,你别过来,就在那里,只让我听到你的声音,让我骗骗自己。
声音变小,变得有一丝凄凉,骗自己,就当他回来看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泉的温度升高了,蒸腾的水汽更浓郁,纷纷向颜意眼眶里冲。
颜意现在才意识到,他的粗心给郁宴带了多大的伤害,他明明知道郁宴失去了大皇兄,失去了一直照顾他的太监,他无法承受再失去一个人。
颜意特后悔愧疚,他平日里挺细心的,怎么当时一兴奋就忘了呢。
有太监送来两套贴身穿的柔软衣服。
郁宴说:洗好就去睡吧。
颜意闷声应了,刚穿好衣服,郁宴也从温泉里站了起来。
他下意识紧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方面觉得郁宴不会伤害自己,一方面又本能地觉得危险。
尤其是来到郁宴的卧室,卧室只有一张特大床。
颜意站在离床很远的地方,笑得有点僵硬,您睡床,我打地铺。
不用,你睡吧,我不睡。郁宴拿起了一本书开始看。
不睡?怎么不睡?
郁宴混不在意:我已经习惯了,没什么?
颜意一脸严肃,习惯不睡?那怎么行!
他走近一步,到底怎么回事?
郁宴不看颜意,侧头透过窗户看向远方的星空,沉默半晌,说:小时候我的床上出现过恐怖的东西,有段时间无法入睡,即便睡着了,很快会从噩梦中惊醒,以至于一躺到床上就很痛苦。
颜意知道这一段,郁宴再次说,他依然觉得心疼。
后来,有个人出现,他把我的噩梦变成了美梦,我每晚都能睡个安心觉。
颜意:那很好啊。
郁宴垂下眼,连凶狠都显得落寞,后来他消失了。
颜意心虚地别开眼。
郁宴:他只是把我当个玩物,戏弄完我就把我丢弃了。
颜意:
他必须给自己说句话了,你是不是误会了?
郁宴十分肯定,我没误会,你又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为什么这么问?
颜意闭嘴。
可我当时不知道这一点,还在一直在等他。
我怕他来时我睡着了,就彻夜彻夜地睁着眼不睡觉,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后来,我晚上无法彻底无法入眠,只能白天偶尔补补觉。
原来吃宵夜时,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确实是在睡觉,在温泉时也是在睡觉。
他竟然给郁宴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他和那些心血来潮去孤儿院送温暖,说还会再来,让残疾的小孩扒在门口从早等到晚,再也等不到的人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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