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那句声音很低的话,坐在郁宴胸前的颜意听到了。
她说:何公才是你的生父。
说完她又笑了,笑得畅快。
秋风吹过,留下一地枯叶,世界寂若死灰。
颜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被这秋风从毛发寒到心底。
如此美艳的脸上,那勾起的红唇成了血口大盆,能吃人。
他想起来,在app上看到郁宴点何公天灯时,何公骂郁宴是畜生,是孽种。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奇怪,何公可以骂郁宴暴君,骂他禽兽,为什么要骂他孽种?
郁宴生而高贵,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后,这大晟再也没人比他身份高贵正统才是。
只是当时他过于震惊和愤怒,这一点点小小的疑惑,很快被其他情绪淹没。
如果,何公真的是郁宴的生父,这一切好像就说得通了。
可是,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
颜意心被紧紧揪在一起,鼻头发酸。
这对郁宴何其残忍。
何公曾给他一个地狱,而他刚把何公变成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郁宴拉起马缰,烈马向前奔驰。
皇后肆意畅快又恍若疯癫的笑声离他们越来越远。
过了正午,所有人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皇城街道上依然跪满了人。
而一行人不似去时那样光鲜亮丽,不少人身上沾了血。
一路走过,在路上留下压抑的血腥气。
不知道是不是这血腥气的刺激,在即将回皇宫时,发生一场小□□。
有个人跪着的老人忽然站起来,悲恸哭嚎:太子如此残虐,是天要忘我大晟啊!
颜意掀开帘子时,人已被侍卫一剑刺死。
老人的死引起更多人的反抗,颜意不敢再看,放下帘子。
外面的哭嚎和怒骂一声声传来,暴虐、亡国、造孽、民不聊生、换太子等词向銮舆里飘。
似是在回应皇后的众叛亲离、孤独一世。
颜意压抑得难受,难受得无法呼吸。
这世界上,无论亲疏,人人都在骂他。
亲人一步步逼他进深渊,外人向他身上缠一层层枷锁。
眼下敏感细嫩肌肤被温热的指腹擦过,哭了?
颜意摇摇头,声音干哑,没有。
他只要一紧张、难受或者激动,眼睛就容易泛红,总给人一种哭了的感觉。
颜意又被扯到郁宴怀里,他肯定地说:你哭了。
这种情景下,颜意不想再反驳他。
郁宴又问:你为什么哭?
颜意的手放在他右胸口,他问:你这里难受吗?你能呼吸吗?
郁宴一怔,没回答。
颜意说:皇后说得不对。
郁宴:嗯?
颜意说:你不会众叛亲离,我在你身边。
颜意感觉腰上的手瞬间勒紧,郁宴将头埋在他脖颈中,好。
脖颈肌肤相贴处灼热滚烫,烫得颜意分不清那灼热是呼吸还是液体。
颜意被烫得心口发颤。
郁宴:你比他好多了,他说要多多陪陪我,却一句不吭把我丢了。
颜意低下头不敢看他。
羞愧的脸红,他有什么资格说刚才那句话,他差点忘了,他也是那种人之一。
愧疚越积越大,颜意猛地握住郁宴的手,我会让很多人爱你敬你!
郁宴轻笑一声,不在乎的样子。
颜意心里却下了决定,你不该这样对待,你该被万千人喜爱。
背后的人没说话,颜意着急地侧头看他,他怕郁宴难受,又怕郁宴麻木到连难受都不会了。
一只大手把他的头推回去,不让他回头看。
颜意安安静静地充当抱枕,一路上再没说话。
那天晚上,郁宴紧紧抱着他,头深深埋在他脖颈里。
颜意几乎难以呼吸,可他一想到皇后血淋淋的话,想到自己给郁宴带来的伤害,不管多不习惯都不动。
他是难以呼吸,可他觉得郁宴松开他会无法呼吸。
第二天早上,郁宴继续去练剑,练完剑去书房看奏折。
颜意跟过去,我也想看看。
郁宴把他看完的奏折推给颜意。
颜意一边看奏折了解大晟基本情况,一边小心翼翼问郁宴:你为什么不登基?
只是为了让皇后永远做皇后吗?
郁宴奏折看得飞快,基本上颜意看一本,他看四本,等他看完那一堆奏折后,向后靠在椅子上,沐浴着阳光说:那个改变我噩梦的人,他送我很多帝王传,常给我讲圣贤君王的事,他是想让我做一个明君。
颜意猛点头。
郁宴:呵。
颜意:
不会是他的原因吧!
颜意又问,更小心翼翼,那你还会登基吗?皇后说、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她说不定是想保住尉迟家族。
这件事不能那么早下定论。
确实如颜意一开始所想,何公骂郁宴孽种这一点值得怀疑,但皇后也有说谎的极大动机。
第一,在看到何公半死不活时,悲痛不已,收到刺激想报复郁宴。
第二,她是听到郁宴要给父皇复仇杀了尉迟家主后,才这么说,可能是为了保住她父亲才这么说的。
郁宴不提这个问题,他问:你想我登基?
颜意说:我想你受万民爱戴敬仰。
郁宴锐利的眼睛盯着他。
颜意一点也不想再骗他,他说:一方面就是想要你被更多人喜爱,不想听到别人骂你,不想别人恨你误会你,另一方面,这关乎到我的命。
郁宴的脸瞬间阴郁得可怕,你的命?你说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颜意苦笑一声:那我也要有命陪你。
总体来说超时空系统是一个很人性化,给宿主很大自由的系统,穿越时空的时间没有具体限制,只有一个条件,不能超越宿主生命所剩期限。
颜意还剩两年零八个月,也就是说,在这里最长他能待两年零八个月。
颜意很能理解这个规定,如果没有这个规定,他直接在所穿越的时空生活一辈子,还做什么任务。
郁宴眉狠狠蹙起,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颜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暴烈的郁宴竟然没发怒,也没有执拗地逼他回答,他转而问:如果我做不到呢?
颜意舌尖发苦,那我只能陪你两年零八个月,那以后,即便我想再陪你,也只能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万分不想跟郁宴这样说,好像连他的存在也在证实皇后的诅咒,众叛亲离,孤独一世。
他不想成为郁宴悲惨的组成部分,他想成为郁宴冲破枷锁的助力。
风从窗外吹过,翻动书本哗哗响,两人之间安静得可怕。
郁宴笑了一下,只要受到万人敬仰?
颜意莫名从沉重中得以喘息,他说:最好,最好你还能跟我走。
郁宴眸色悄然变动,你要带我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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