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弟,关系亲过亲兄弟。”
“嗯。”
突然从韩湛口里听到哥哥的名字,张潘安有些莫名。“我哥死了多年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韩湛没回答张潘安的问题。他又问:“刘大伦跟你哥之间,有什么恩怨?”
一听到刘大伦的名字,张潘安眼里便迸射出浓烈的仇恨之色。
“刘大伦...”张潘安冷笑,“那小狗逼,老子要知道他长大了会是我们的克星,当年我就会弄死他!”
看样子,他们之间渊源颇深。
“哦,说具体点?”
张潘安突然古怪一笑,他说:“我说了,会减刑吗?”
韩湛轻蔑地看着他,反问他:“你觉得,你这种垃圾,有资格谈减刑吗?”
张潘安被韩湛堵得哑口无言。
他表情讪讪的。
张潘安闭着眼睛,想了想,才说:“刘大伦恨我们哥俩,因为我们害得他弄丢了他弟弟。”
苏问目光微闪,下意识问道:“你们做了什么?”
突然听到一道陌生的且中文讲的还不算标准的男音,张潘安睁开眸子,扫了眼韩湛身后的那个男人。
他不禁问道:“你又是谁?”
韩湛举起左手,身后苏问看见了,立马闭了嘴。
韩湛叠着一双过分长的双腿,左手手指在右手的皮手套上,漫无目的地敲打着。他说:“跟我讲讲,阿伦弟弟走丢那天,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见张潘安嘴巴紧闭,明显是不想配合,韩湛抛下诱饵,他告诉张潘安:“你要说了,这脚铐可以免除。”
张潘安表情略有松动,他松了口,道:“很多年前的事了,我也记得不太清楚。”
“记得多少,讲多少。”
有韩湛这句话,张潘安便放了心。他说:“得是十二多年前的事了吧,那会儿我跟我哥才十多岁,在广州一带,给人当小弟。”
“那时候,我们就住在火车站附近。那年代火车站附近是敛财的地方,我们兄弟就在那边负责抢劫什么的。”
“刘大伦那狗逼小时候穷的要死,是个穷讨钱的。带着他弟弟一起,天天在火车站附近讨钱。”
“我们兄弟有时候没有收获,就抢他的。别说,那家伙讨钱本事还不小,那个年代,他每天都能讨到二十几块钱呢。”
韩湛冷静的听着,表情没有变化,宋瓷却频繁地蹙眉。连小乞丐的钱都枪,张潘安两兄弟还真是丢人现眼。
“在我们的欺压下,刘大伦那逼和他弟弟就总挨饿,吃不饱饭。有一天吧,好像是初冬天,有点冷。”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天他们搞了一笔大的,杀了个女人,拿到了好几万的现金。
兄弟俩就去买了一件拉风的皮夹克。
至今,张潘安都记得皮夹克那股好闻的气味。
张潘安回味了下那皮夹克的皮革味,这才慢吞吞地讲道:“我们去火车站的时候,正好看到刘大伦跪在地上跟人讨吃的,说他弟弟饿得快要死了。”
“我们看到他弟弟瘦巴巴的,躺在避风口,的确像是要饿死了。我们平时就喜欢欺负刘大伦,我就跟我哥去买了几个包子和馒头,我们在馒头包子面上洒了一些泻药,骗刘大伦说那是老鼠药。”
“我哥告诉刘大伦,只要他跪着把这些馒头包子都吃了,还对我们磕头说谢谢,我们就给他一千块钱,让他们过好生活。”
“其实我们也是想逗一逗刘大伦,但我没想到,刘大伦那逼,在明知道那包子馒头吃了会死的情况下,竟然真的一膝盖跪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将包子馒头都吃了。”
“当时我们兄弟直接愣住了,都有些后悔了。”
提到刘大伦这个人,张潘安是充满恨意的。但对刘大伦本人,张潘安却是敬重的。
一个才八九岁的孩子,能为自己的弟弟做到那一步,怎么不令人佩服?
当时张潘安跟张茂安有些被感动到,都打算给他们兄弟一百块钱,让刘大伦走了。
但是...
“最后一个馒头还没吃完,刘大伦他那个弟弟突然醒了,突然冲过来冲刘大伦大喊大叫。动静挺大的,吸引到了巡警的注意,我们刚杀了人,最怕碰到条子。他弟弟那么一闹,我们就赶紧走了。”
“过了几天我们再去,刘大伦那疯狗举着砍刀追着我们就砍!”张潘安拉起监狱服的外套,露出手臂上那个刀疤,他说:“你看,这就是那疯狗砍的!”
“后来被条子看到,我们被救了下来,这才知道刘大伦的弟弟走丢了。我们跟刘大伦之间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说完,张潘安感到委屈,他说:“我们也没真给他下耗子药,我们就是想逗逗他。他弟弟走丢,那也怪不得我们啊!”
“他弟弟自己瞎几把矫情爱乱跑,走丢了也是他自己活该,怪我们做什么...”张潘安嘀嘀咕咕地发起了牢骚。
而得知了当年哥哥背着自己吃馒头的真相后的苏问,终是泪眼模糊。
他埋在心里恨了二十多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哥哥不是背着他在偷吃,他是在为他拼命!
哥哥骂他滚,骂他是拖油瓶,根本就不是本意。哥哥只是迁怒他的莽撞,导致他们丢了一千块钱的救命钱!
那可是哥哥用一条命去拼的一千块啊!
他怄气跑开了,哥哥没有主动来追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抛弃他,哥哥只是生气了。
或许,哥哥当真以为自己吃了耗子药,很快就要死了,所以他不敢追上去,不敢让弟弟看到他死时的样子...
苏问泪流满面。
他不要这样的真相!
他宁愿哥哥是真的贪吃,是真的嫌弃他是个累赘,也不想听到这样令人心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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