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雨季来了。
白色雨雾照在玻璃上,结成一层薄薄的水汽,最后凝结成一颗颗的水珠滚滚而下。
冬季接踵而至。
叶令蔚窝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我不想去上课。”
“外面真的太冷了。”
“上课一点意思都没有。”
叶令蔚掀开被子,看着天花板,呆呆地自言自语:“反正我已经很有钱了,我为什么还要上课?”
他在出神,被子里突然伸进来一只手,揽着他的后背,把他整个扶起来,叶令蔚回过神,在那人的臂弯里滚了一圈,滚到了床边,裹紧了被子,“哥哥,帮我请个假吧,请个长假。”
费澜端着一杯水,眼神淡淡地看着窝在床上跟生了根的某人。
“你就说,我感冒了,会传染人,要请一个月假。”叶令蔚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然后爬起来,眼睛亮亮的,“是不是很像?我演技不错吧?”
屋子里开着暖气,甚至还有点热,叶令蔚穿着无袖背心,头发乱糟糟的,锁骨上有一块被啃出来的红痕。
法学院的课很多,从大一到大三,而且课总是集中在上午,法学是格外需要记忆和思维的专业,学院老师坚信一日之计在于晨。
而费澜的课到了大三,几乎已经是没有了,一周就那么两三节课,因着费澜大一就已经在开始创业,还给学院拉到了投资,他有非必要不去上课的特权。
费澜一般不允许叶令蔚无缘无故请假,这方面,费澜很少惯着他。
叶令蔚知道这点,僵持半天,他放弃说服费澜,掀开被子,认命地下床,“好吧,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的死活根本不重要,没有学分重要。”
他刚睡醒,眼神都还是雾蒙蒙的,费澜知道他在演戏,心也忍不住软了。
“算了,我给你请假,”费澜转身走出房间,“下不为例。”
叶令蔚愣了一下,然后一脚蹬掉拖鞋,赤着脚跑到厨房,“我饿了。”
费澜视线往下,叶令蔚动了动脚趾头,“有地毯,不冷。”
地毯是叶绚和他对象送来的,叶绚没说什么,倒是他对象,在旁边温柔又体贴地科普,“地毯是进口羊毛,手工编织,柔软舒适还保暖,很适合做。”
具体做什么叶令蔚没问,也不需要问,更没机会问,因为叶绚红着耳朵十分暴躁地跟他对象闹了起来,叶令蔚觉得他是害羞了。
叶令蔚坐在餐桌前,费澜给他榨了一杯果汁让他先喝着,因为叶令蔚娇气,连原本实木的椅子都变成了单人沙发,餐桌的高度也随之变矮。
“好喝。”
猕猴桃里边的籽没有打碎,还能嚼着吃。
暖气的风呼呼地吹着,玻璃上一层水光映亮了室内,叶令蔚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轻敲,厨房里白雾弥漫,热气腾腾。
费澜这几年没长高,身形气质变了很多,他比同龄人经历得多,要成熟,加上在与跟叶令蔚恋爱的过程中,他偶尔还像长兄。
更催老,叶令蔚叹了口气,从沙发上捞了一把小镜子,费澜老了,他依然这么年轻。
费澜端着馄饨出来,正好看见叶令蔚把镜子盖在桌面上,费澜把馄饨放到叶令蔚面前,拿了筷子和瓷勺递给他,“照什么镜子?”
叶令蔚笑,“我太好看了。”
费澜正想说话,下巴就被叶令蔚挑了一下,他拿着勺子摇啊摇,笑得像只狐狸,“哈,你老了!”
“......”
见费澜没说话,回身从厨房又端了一碗馄饨出来,坐下后,他才慢吞吞开口反问叶令蔚:“我老没老,你不是最清楚吗?”
叶令蔚微微愣了一下,伸腿从桌子底下蹬了费澜一脚,“滚。”
[真结婚了?]
[叶子没成年呢!不能扯证!]
[说得跟没结婚你们就有机会似的。]
[楼上大可不必如此真实,连做梦的机会也不给。]
[你问问费老允不允许?]
[费老?谁是费老?费澜他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费老就是费澜,因为费澜很厉害,是大佬,所以他们直接叫费澜——费老,以示尊重!]
[费澜知道吗?]
[抗议无效,我爱费老!]
[叶子拎着刀在来砍你的路上。]
[整天闲着没事干,你们直接把申大论坛改成肺叶子cp根据地好了!]
[楼上这么义正言辞,有本事不要顶着两人的合照说话,我怀疑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只是颜狗,我想问,为什么我已经两周没看见叶子了?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请假了,感冒。]
[我觉得我不信。]
[我也不信。]
[叶子整天生龙活虎,怎么会生病嘞?]
[知情人士出没:是费老觉得天气太冷心疼他媳妇儿,跨校请假了。]
[艹,我对象怎么不是这样的?他说我懒人屎尿多!]
[我对象也不是这样的......对不起,我忘了,我没有对象!]
“澜哥一周没来学校了,想他,想他,想他。”
“天这么冷,我要是能不来学校,我也肯定不来。”
平板和家里的电视都太小了,费澜让人安装了投影仪,空出一个房间弄成了小型的家庭影院,叶令蔚喜欢看电影,就整天窝在里边。
费澜不可能像他那样,他操心的事情很多。
申城开始下雪的那天,正好是元旦,叶令蔚盖着毯子,在沙发里昏昏欲睡,门被推开的时候,一股冷意袭来,他软在靠垫上,懒懒地撩起眼皮往门口扫了一眼,知道是费澜,他又闭上眼睛。
墙上电影已经放到了片尾曲,费澜走过去,把人捞进怀里,抱了一下,软得不像话,睡得没了骨头,像奶油一样快化了。
“高临浩他们回来了,叫我们出去吃饭。”费澜摸了摸他的头发,是橙子味的洗发水,叶令蔚虽然不喜欢吃黄颜色的水果,但是却钟爱橙子味的洗发水和香水。
“橙子为什么是黄色?”叶令蔚不止一次这样感叹,“太可惜了。”
费澜想说,不是每个人都先看水果的颜色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再决定吃不吃。
“下雪了啊?”叶令蔚靠在费澜的肩上,仰头看见他头上有几粒雪粒子,“可以打雪仗么?”
申城这两年的冬天,雪每次都准时到来,今年的雪同往常一样,在建筑物和植被上面敷衍地铺了稀薄的一层,整个世界不是白色的,而是带着些微的透明,像被雾罩住了的玻璃。
烤肉店内暖气开得足,加上炭火烧得旺,围坐在桌子旁边的一圈人都只穿着简单的内搭,还都个个热得冒汗。
“我们那辅导员,别提了,就会和稀泥,我室友东西被偷了,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要不,我帮你一起找找?’,艹!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牛批啊!”
“我们辅导员是个女的,其他都还好,就是太严厉了,也遭不住。”
“哎哎哎,跟你们说,公安大学,有一群新生,大半夜在操场扮演警匪片,结果那帮演匪徒的,被学校保安捉住了哈哈哈,捉到的时候他们还以为保安是友情出演,威胁保安大哥说你敢动我我就杀了你老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这个,我室友在宿舍说过,那群傻逼哈哈哈哈哈,我服了。”
“你说谁傻逼?”
“什么?”
楚然呆呆的转头,仰脸,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这个高大的男生,他肩上落了雪花,戴着毛线帽子和口罩,衣领竖起来,声音冷冷的。
gu903();众人都愣住了,这是找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