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完整的食物链。
现在,野蛮人开始从中插足。
去年的时候,腌猪肉就成为了磐石城特产。
请注意,这里说的不是火腿或培根,而是专指用獠齿猪肥膘制成的咸味脂肪。它们在坚固的猪圈里安然渡过了一段美妙幸福时光,每天吃吃睡睡,以可怕的速度长胖,却不明白自己的白色肥膘对野蛮人产生了特殊意味。
腌猪肉的做法其实不算陌生,磐石城的厨师最早以鲸脂为原料,做出了第一批腌制脂肪。豕人很喜欢这种带咸味的油脂,他们用刀子把腌过的鲸脂切开,夹在面饼里大嚼。以赤鼻为首的一群鱼叉手将这种吃法带到了船上,进而成为几乎所有豕人都狂热爱好的顶级美味。
牛族人对肉食的理解比豕人要宽泛得多。相比之下,他们更喜欢獠齿猪。同样是腌制脂肪,肥猪肉无论口感还是味道都比鲸脂更好。
当然,这是牛族人的片面理解。
反正无论腌猪肉还是腌鲸脂天浩都不喜欢。他无法接受肥腻腻一大块固体油脂进入口腔的可怕感觉。非常恶心,刺激着肠胃翻滚,产生强烈的呕吐欲望。
他喜欢猪耳朵,也不拒绝猪肠和猪肝。卤肉的美味贯穿着整个明时代,无数国人厨师前赴后继,不断调整配方,做出各种富有地域特色的美味菜品。他们很节俭,从不浪费任何可吃的东西。被白鬼子黑皮傻逼抛弃的动物内脏,只能也必须在这群人手里发扬光大。
酱油的制作过程其实不难,简单来说,就是黄豆发酵后的产物。
还是要感谢那位早已消失在茫茫时间长河深处的朋友,如果不是大城市对他充满敌意,生活无着,他也不会选择归乡开始新的生活。那个时代很多东西充满了工业化色彩,食品安全成为了全民性质的普遍关心问题。家中有块地,平时养点儿蘑菇,顺便用黄豆做点儿酱油,做多了吃不完就给身在远方的天浩寄点儿,打开手机视频聊聊闲话,当然很大程度还是想炫耀一番。
天浩没做过酱油,但他知道基本程序。
基因记忆是深藏在野蛮人骨子里的知识,天浩开了个头,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变得顺理成章:黄豆制成饼粕,加水蒸熟,掺入一定比例的酵母,接下来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失败的可能性很大,成功的几率同样存在。
新做的酱油散发出一股浓香,天浩迫不及待命人宰了一头獠齿猪,他亲自监督放血宰杀的全过程。猪血没有浪费,掺入半熟的米饭制成血肠。两大扇肉按照不同部位分成小块,排骨和后腿在案板上码成小山。
碎齿带着几个豕人亲信,像白痴一样看着天浩卷起袖子操刀上阵。挥舞钢斧砍下猪头,从中间剖成两半,点燃松明烧光猪毛,再用小刀仔细刮掉污垢,挖出猪脑备用,一点点取出头骨,最后剩下的就是整张猪脸。
大锅烧水,剔骨干净的猪脸和猪蹄在滚水里连汆两道,捞起来沥干,倒掉锅里的热水,将锅洗净,加入各种佐料,连同新酿的酱油,放水淹没猪脸,盖上锅盖慢火炖煮,空气中很快飘散开一股很香的味道。
除了百里香,其余的佐料只有大蒜、生姜、辣椒和变种的花椒。这些都是从甲四十三带来的收获物。尤其是大蒜和生姜,天浩下令在磐石城周边单独开辟地块种植。这些东西的香气和味道与明时代区别不大,变异程度不高。
甜菜栽种的时间不长,规模也不大,天浩只能选择蜂蜜作为糖的代替品。
从磐石寨时代过来的老人都知道天浩做菜手艺不错。早上杀猪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开,包括老祭司在内一大群高层人员纷纷不请自到,天浩对此无可奈何,只好吩咐侍卫在其它房间另架起几口大锅,把此前切块的猪肉按同样方法处理,制成卤肉。
太阳偏西的时候,肉熟了。
掀开锅盖,浓郁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碎齿等一群豕人统领看傻了眼,纷纷站在锅边吸溜着口水。这种食物彻底颠覆了他们对肉食的理解,没有什么同类之分,也不是以往那种散发着浓烈腥气的做法。大块的卤肉装进藤筐,阿依带着几个妇人手持扇子给肉降温。
碎齿流着口水,可怜巴巴且小心翼翼凑到天浩面前,压低声音问:“大人,为什么要给那些肉扇扇子?它们很热吗?”
“为了追求最妙的口感。”说着,天浩走过去,用刀子割下一小块散发着热气的卤肉,递给碎齿:“尝尝,自己感受一下。”
那是一块带皮的后腿。碎齿翘起手指,就像用针线绣花的小媳妇,带着无限崇拜与高度神秘拈起这块肉,如珍宝般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肉。”他实在舍不得咽下去,可莫名其妙不知什么时候就吞了下去,残留在舌尖上的味道非常浓郁,整个口腔弥漫着他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鲜美。
天浩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不断摇头。
十多分钟后,肉也晾得差不多了。他再次用刀切了一块递给碎齿:“再尝尝。”
肉其实不算冷,表面微凉,猪皮在低温状态下收紧,将肉质部牢牢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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