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几个孩子傻了。
尤其是刚刚还在哭,崩溃过的二狗和铁子,他们俩前几天才被爹妈教训过,现在又不小心闯了祸,现在要是被退学找家长的话,还能有活路吗?
二狗呐呐道:“我,我们…”
他扭过脸回去看沈成,却见沈成只是淡漠地靠坐在箱子上,仿佛对自己的回答并不在乎。
二狗曾经听同班级的同学说过,说沈成的家里很有钱,说他什么都不缺。
那是不是,他根本不在乎多一项罪名呢?
他抬头,和铁子对上目光,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想法。
“我们…不是我们…”铁子颤抖着嘴唇,内心充满了对自己的不耻:“我们也不知道…”
看守员发现礼炮车不止被爬了那么简单,里面似乎也被动了,他叫唤来了其他的同事,一群人都围过去检查贵重的车,没有心情先去找学生兴师问罪。
简时午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乱糟糟成了一团,在听其他人告诉了自己大概的事情后,他看到了坐在箱子上的沈成。
猴子打听结束后对他说:“他们说,好像是沈成带头的。”
简时午脱口而出:“绝不可能!”
这话坚定而有力量,充满了百分百的信任,就连不远处的二狗和铁子都惊讶地抬起头看了过来,他们对上了简时午黝黑沉静的眼睛,心虚得无地自容。
现场乱糟糟的,沈成还是屈身坐在箱子边上,没有动弹。
简时午小跑到他的身边,他轻声说:“怎么样还好吗?”
沈成抬头看他,正午的阳光炽热刺目,可能因为跑来的时候有点急了,简时午的脸上有薄薄的一层汗,关切地望着自己,那双圆圆的眼睛里清晰的映着自己的身影,满满的,都是他。
“沈成。”
简时午的声音轻脆脆的:“他们说你摔下来了,受伤了吗?”
在这样的时候,沈成却恍惚回忆起年少时,阴暗的小径路灯下,山上潺潺流水的小溪边,千夫所指的生日宴会上,无数个瞬间,这个世界无数个人声嘈杂的瞬间,都只有眼前的孩子能看到自己,就像是一片阴暗的墙角下,他独自生长无人问津,但偏偏只有简时午会跑过来,带着一身暖洋洋的太阳光,软声地说:“它怎么长在这里啊,会很辛苦吧。”
独自生长的野草,受尽风雨无人问津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但是有人过来温柔的抚摸过他又转身离开剩他一人时,才可怜。
沈成没让简时午靠得太近,他的声音带着点疏离:“你不是去比赛了吗?”
他记得简时午下午有场比赛。
“老师不是喊你了吗?”沈成稍微侧了侧身子:“过来这边干什么。”
其实沈成掩饰得很好,但简时午还是隐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当那抹殷红渐渐浸透衣裳的时候,简时午瞳孔微缩,盯着那抹殷红不自觉屏息,当他再抬头,看到了沈成宁静无波的脸,即使到了现在,沈成还能叮嘱他:“现在回去找场地,提前半个小时过去录入,忘记了吗?”
其实他隐藏得很好,如果沈成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的话,简时午就信了。
“沈成。”
简时午的声音软软的:“我带你去医务室好吗?”
沈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空气仿佛有一瞬间是寂静的,连旁边迟钝的乔安都反应过来了:“沈,你受伤了吗?”
因为他的咋呼,二狗和铁子也知道了,他们小跑几步走上前来,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拉扯,终于看到沈成的后背,因为摔落撞到了箱子受的伤,他不知道忍了多久,那里已经殷红一片。
铁子虽然外号叫铁子,但其实是个特别多愁善感的男孩,他一看到就“哇”的嚎啕大哭起来,因为逃避责任的愧疚感加上对沈成的心疼让他哭得不能自已:“对不起。”
…
沈成被哭得头疼,他有些咬牙切齿:“我没死。”
铁子甚至在旁边跪了下来,可能如果不是被拦着,还大有要磕头的架势,好在还是有冷静的人,二狗七手八脚地要送沈成去医务室,他们都围着伤员转,搞的简时午反而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了,沈成也并不像是一个伤号,即使如此境地,他依旧站得笔直,错身的时候对简时午低声:“好好比赛。”
当他起身后,才能看清后面箱子其实也落了些血迹。
在没有被发现之前,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寂然无声,纵然疼痛爬满全身。
简时午站在原地,看着沈成被簇拥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挪开脚步。
乔安说:“被吓到了?”
简时午轻轻摇头。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乔安挠挠头:“你别看平时不声不响的,其实他对朋友兄弟都挺好的,他刚入学那会是转校生,也被学校里没轻重的人找茬过,那时候虽然我帮过他,但他也没对我有什么表示,后来我家里出事在学校被绑架,那么多学生里,只有他站出来救了我。”
乔安带着点笑意,金发碧眼的小哥感慨一句:“他是挺能忍的吧,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他真的无情无义呢。”
正午的阳光温热,洒在简时午的身上,让他浑身都暖洋洋的,目光那道身影逐渐远去,简时午收回目光,他沉默半晌,终于轻声道:“他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是什么养成了沈成这样的性格呢。
是因为不被疼爱,有一个永远只会苛待他无限吸血的母亲,是因为孤身一人,就算满身伤痕也无人可诉,是因为天性要强,一身的傲骨不允许他示弱于人。
只有被温柔对待的孩子才知道怎么温柔对待旁人。
他们都责怪沈成没有活成他们想要的模样,却从来不问为什么他活成这样。
人人称赞鲜花盛开时的美丽,却对花叶枯萎时的腐叶避之不及。
“是因为什么呢?”
初秋的阳光下,简时午恍惚想起了沈成有些委屈的责问:“我从来没有对你出手过。”
因为什么呢。
简时午站在原地,一向是不聪明的脑袋忽然慢慢地明白了一件事,之前他一心觉得世界的主干线不会变,沈成的性格和命运在朝既定的方向走,他认为自己逃不过既定的命运去。
其实他一直害怕沈成,所以他下意识地忽略了很多事情。
就像是那年在小溪边他勇敢站出来为同学包扎伤口一般,即使岁月变迁,即使如今的他锋芒毕露,即使有安妮口口声声的讨伐,但是他还是那个沈成,那个会因为同学有危险挺身而出的男孩。
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世界还是有改变了,那年他勇敢站出来保护的一丝善念,在沈成的心中留存至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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