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显示,舒宁的运动语言中枢受到了损伤,导致她口中与发音有关的肌肉虽然一切正常,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这种情况,也就是临床上所说的运动性失语症。
其实这个结果,舒宁与家人通过多次的看诊已经知道了,问题就在于,她神经受损的位置很难修补,如果做手术,失败的概率会特别大,可能还会造成严重的副作用。
“沈医生,如果做手术,您有把握吗?”舒爸爸紧张地问。
沈穆看向舒宁,点头:“去年三月,我做过一场比舒宁的情况更复杂的手术,手术很成功。”
舒爸爸的眼眶当场就湿润了。
舒妈妈也红了眼圈,舒洛因为做过大量的调查,心情稍微平稳一点。
舒宁的心情最为复杂,她低下头,怕自己哭出来。
沈穆没有与她闲谈什么,只给舒宁安排了住院单,完成相应的检查后,会尽快给舒宁做手术。
舒宁的病房有两张病床,另一张空着,家人想要陪床,舒宁又不是小孩子了,身体行动也不受影响,就让他们回去了,白天再来看她。
医院里的医生都很忙,沈穆也一样,遇到急诊手术,更要加班。
别看沈穆年轻,可他在神经医学界的名声不小,刚回国就有一批病人慕名前来,如果不是舒洛搭上了修罗的关系,舒宁可能要排很久才能挂上沈穆的号。当然,今时不同往日,在沈穆心中,女朋友的地位已经超过损友介绍人了。
晚上九点,沈穆下班前,来了舒宁的病房。
看到一身白大褂的他,舒宁突然想起了末世的世界中,她中了一只变异狐狸的幻术,竟然梦到过相似的一幕。
可现实里的沈穆,比狐狸变出来的沈医生更理智,更正经,在医院的每次见面,沈穆对她都如普通的病人。
“紧张吗?”沈穆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用手语问舒宁。
舒宁盯着他的手看,沈穆的手,白皙修长,据说钢琴家与外科医生的手,都很漂亮。
舒宁点头,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沈穆忽然苦笑,低声道:“我对你的手术很有把握,从这个角度考虑,我希望你留着那颗幸运星,用在别的关键时刻,可是,我又不想你的手术出现任何意外,就想你把幸运星放在这次的手术上。”
选择困难症,这个词与沈穆从不沾边,唯独这一次,他犯难了。
舒宁笑了笑,用手语反问他:“紧张吗?”
沈穆握住她的手,目光变得自信而坚定:“只要进了手术室,我不会紧张。”
手术室里的神经外科医生,全都是机器,不会紧张,复杂的神经系统也不允许他们紧张。
舒宁发短信给他:不用担心,我会用上幸运星,也不用觉得把幸运星用在这里会浪费,系统给我的最大的奖励是你,幸运星只是附赠的,用不用都不会可惜。我用掉它,是想彻底变回一个脚踏实地的正常人,这样以后无论想得到什么,都要付出努力,而不是寄托一颗幸运星。
长长的一段话,字字都是豁达。
沈穆笑了,他白白大了她十岁,对于这颗幸运星,竟然没有她想的通透。
“好,用上这颗星星,手术的位置或许不会留疤。”沈穆俯身,笑着亲吻她的头发。
舒宁的心思,立即就被他带到了头发上,如果留了疤少了一道道头发,会不会很丑?
舒宁的身体没有问题,手术时间定在了周一上午。
家属只能在外面等候,麻醉师给舒宁打麻药的时候,是沈穆带着几位助手医生陪在舒宁身边。
舒宁的目光,一直落在沈穆露出来的眼睛上。
她贪婪地对幸运星提出了要求,希望手术顺顺利利,不留任何疤痕。
她想以最健康最漂亮的姿态与她的沈医生谈恋爱。
麻醉生效,舒宁陷入了沉睡。
沈穆看着她乖巧的睡脸,眼底浮现一抹温柔,只是,当他拿起手术工具,那双深邃的眼重新变成了寒冰,没有任何情绪。
舒宁的手术很成功,手术后恢复的也很好,舒妈妈请了假24小时陪床照顾,无微不至,沈穆除了每天定期来检查她的恢复情况,并没有故意找借口来看她,一是没机会,二是舒宁不想让他来。
为了做这场手术,舒宁的一头秀发都被剃光光啦!
舒宁不想让沈穆看见她这副样子,尽管沈穆早就看过很多次了。
术后住院一周,舒宁可以出院了,爸爸妈妈哥哥为她准备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回到家的舒宁得到的是家人更贴心的照顾。
为了不打扰舒宁的休养,沈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露面,只偷偷地跟舒宁发消息、视频。舒宁买了好几顶帽子,但凡视频必戴上帽子,沈穆如果敢开“又不是没见过”的玩笑,舒宁就挂断视频不理他。
七月初的手术,到了八月中旬,舒宁除了头发短短,已经可以正常生活了,最让舒宁高兴的是,她的脑袋上真的没有留疤,那短短的一厘米长的头发均匀地分散在脑顶的每一个位置,就像一茬蓬勃生长的黑色麦苗。
“妈妈,渺渺她们给我办了一个庆祝会,我午饭不在家里吃了。”
周六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舒宁戴着一顶浅色的渔夫帽,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爸爸妈妈撒谎道,沈穆催见面催得紧,她再不答应见面,沈穆就要杀到家里来了。
渺渺是舒宁班里的同学,舒宁做完手术后发了朋友圈,大学几个暑假留校或本市的同学都来家里探望过她,有男有女,约好时间一起过来的,因为交流方便了,舒宁与这些同学的关系也比以前热络了很多。
舒妈妈很高兴女儿的社交越来越好,一点都没有怀疑,只提醒女儿别做什么激烈的游戏,女孩子们一起吃吃饭买买衣服就好。
舒宁痛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