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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喜欢我?!”褚陈一脸惊悚地看着他。
祁白严抿唇,不想说话。
褚陈惊疑不定地再瞅了人两眼,“谁告诉你的?”
祁白严皱眉,“看得出来。”
看着祁白严如此外放的情绪,褚陈心情复杂。谪仙终不是仙,他现在连“谪”也算不上了,一个凡人。
褚陈再叹了一口气:“说说,你看出什么了?”
为避嫌她不再来上课、面对褚陈时侃侃而谈、为赴宴会特意换了衣服……一个小姑娘恋爱时的敏感娇俏,她都表现得很明显。
祁白严心里想得明白,却不愿说。褚陈等了一阵,发现祁白严什么话都不说,头一次恨起他沉默不言的性子。这人,什么事情都爱放在心里慢慢咀嚼,思三步言一步,急死个人。
“‘喜欢’是一种急迫的心情,你想不明白。”褚陈理解他三十五年静如止水的心一朝被拨动的慌张疑惑,却实在很着急一向悟性极高的人突然愚钝不堪,“你要是把‘喜欢’想明白了,那就不喜欢了。”
盯着他道:“我不喜欢唐老师,唐老师也不喜欢我。我俩早就开诚布公了,白严,你要是喜欢,就别还是这幅样子。喜欢是等不得的。更何况,我看唐老师,对你也有几分意思。”
不等祁白严说话,又道:“你也别再给小姑娘介绍对象了。这几个月联系下来,我发现她心太软,常常不懂拒绝别人的好意。你若再给她介绍,保不得她什么也不说,又默默接受了。”
酒店到了,褚陈没有忙着下车,而是再次对祁白严道:“白严,你上次和我通话,说你不是良人。这话是极其可笑的。什么是‘良人’?你连恋爱都不懂,怎么就懂‘良人’了?或许你要说就是因为不懂恋爱,生性凉薄,所以才非良人,你给不了她欢喜甜蜜的东西,生生耽误人家。但是——”褚陈看着他,“这都是你的事,不是她的;你害怕着,所以就逃避了,你没问人家一句‘愿不愿意’,如果人家愿意呢?”
“你能喜欢上一个人,我是高兴的。你要尝试着去好好喜欢。我信你,白严。”
祁白严送完人,没有开车回家,方向一转,回了法定寺。
一学期很快过去,唐施现在连“祁老师好”都没机会说出口了,两个人各自回归各自生活,毫无交集。
上学期历史系彝族调研小组需要一个中文记录员,今年暑假要实地调查,唐施报了名,被选上了,七月中旬就要出发。
拿到调研小组成员名单的时候,祁白严赫然在列。
此次要去的地方是云南省的沙拉托乡,属白彝。先坐飞机到昆明,在昆明包了一辆七人面包车,坐了近六个小时,抵达沙拉托村公所。
村长、村支书和随行教师早已在门口等着,看见潘先林一行人,急忙上来握手。两堆人互相介绍寒暄,好不热闹。
时间已近傍晚,天色微黑。用过晚饭后,七人开了一次短会。这是历史调研小组,太过专业的东西唐施是不知道的,她的工作只是二次记录,其他人给她什么,她整理什么,算是一行人中工作最为轻松的了。
分配好各自的工作,潘主任嘱咐大家早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去阿嘎寨。
唐施来到陌生的地方,有些睡不着,从窗子里看到外面的天,一瞬间被惊艳,爬起来背着单反,上天台去。
繁星满天,密密麻麻,,一块蓝,一块黑,如梦似幻。人处在这样绚烂的夜幕下,显得渺小又卑微。
人不过万千星球中万千生物的一种,而她,又不过这渺小生物中的一个,人生弹指,蜉蝣一瞬,实在没什么能永恒。爱是生前的事,一切虚无。
“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她苦笑一下,小声道,“我可能也要成佛了。”
第二天一行人去阿嘎寨,为了入乡随俗,随行的两个女性穿上了当地的服装,上身是针线密实的五颜六色的刺绣,下身是黑蓝裤子。唐施一出来,就遇到祁白严。
两个人目光相对,霎时间好像这一学期的冷淡疏离都是虚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都是不需要伪装的。
唐施有些扭捏,小声道:“……祁老师好。”
祁白严点点头,目光落在唐施身上,没有挪开的意思。唐施不自在,“该是很怪的。”
“没有。”祁白严笑道,“很好看。”
唐施脸爆红,“哦。”
“下去罢,他们等着。”
“嗯。”
二人一起下楼。唐施心跳极快,这种熟悉的、仿佛在法定寺的感觉,恍若隔世。
中午在阿嘎寨一家普通人家吃饭,桌上有一种叫“哦卟”的食物,彝语音译为“哦卟”,直译汉语为“鱼包”,是用整条整条的小鱼干,不刮鱼鳞、不剖内脏,先烤熟,再剖内脏,和着大量老姜、香菜、薄荷、花椒、小米辣等辛辣刺激的作料,放入石槽捣碎成泥,捏成饼,再次烤至金黄而成。
这是十分地道的民族食物,光看样子,想不到是什么东西。队伍里的杨老师对这个好奇得很,问道:“这个怎么吃?一个一个咬着吃吗?”
主人家连忙摆手,用生涩的普通话讲:“吃不了吃不了!一个太多啦,你们受不了的!”
当地的教师解释道:“这个叫‘鱼包’,味道很刺激,本地人爱用这个下饭吃。你们可以尝一点,受得了再吃。”
说话间,杨老师已经掰开一个,掰了一小块给自己,又掰了一小块给身旁的唐施。两个人是此行唯二的女教师,住在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