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记 !
云罗眼波明媚:“不知沈太太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认识吗?这可不就是你贿赂杨县丞的赃物?”周惜若笑着露出雪白齐整的牙齿,毫不留情道。
尖锐刺痛的抢白,撕开了云罗试图遮掩的布。
许太太不置可否,表情却是莫测高深。
周惜若这么说,肯定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如果辩解推说不是,会不会弄巧成拙,进而让许太太更不满意?如果痛快承认,周惜若字字句句口称赃物,自己又要怎样让许太太不对他们父女俩的人品存疑呢?毕竟,现在许知县有意要从沈莳之和爹两人之中选出县丞人选……
她看得出来许知县对许太太的敬重。
周惜若这么一招,就是为了县丞之位吧?
云罗的脑子里一下子涌过无数思绪,看着漫长,其实不过也就一瞬间,她权衡了一下,已经做好了决定——
“沈太太不说,我倒是不敢认了!我的确送过一副墙屏给杨太太,但那可不是去锦园买的,更不是什么赃物……”云罗掩袖而笑,目光清澈。
许太太的目光忽明忽暗,嘴角的弧度暧昧不明,一个“哦”字之后,静静地等待着云罗的下文。
云罗现在压根就没有兴趣去关心周惜若,她只在乎许太太的态度,一则是父亲的前途,一则是为了那些微的关爱……
“哟,云姑娘真会说笑,你和杨太太非亲非故,送墙屏给她干嘛?不就是为了求杨县丞举荐你爹给许公子做先生吗?锦园的锦春图可是百两银子上下,你们父女俩为了得到这份差事,可真是下了大本钱啊!就是这百两银子的生意不知何时出息?就凭那些束修可是不够……”周惜若一脸嗤笑,话咄咄逼人,讽刺的脸孔更是毫不隐藏。
“沈太太也是说笑了,我与杨太太萍水相逢,有幸得她相邀闲聚,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绣了一副绣品回礼给她,怎么到了沈太太眼中,这种女眷间的平常走动,倒成了生意、本钱、出息了?莫不然,沈太太与人交往,都是存着出息去的?”云罗一脸正色,字正腔圆,应对的话却是不卑不亢,没有半分怯懦。
云罗的话直指周惜若与许府的走动动机不纯,周惜若和许太太都不是笨人,一下子都明白过来,周惜若赶紧紧张地看着许太太谄笑:“太太不会相信云姑娘的胡诌吧?”
许太太动了动嘴角,开口打圆场:“不过是一副墙屏,没有那么严重,没有那么严重……”
虽然如此说,许太太却是毫不放松:“云姑娘,你这绣工真是神乎其技,怎么和锦园的一模一样?若不是你自己点破,我们都以为是出自锦园之手呢!”
言下之意,还是有些不信。
锦园的东西,哪里是你说自己绣就能绣得来的?
云罗也知道许太太的疑惑,赶紧曲膝再行了一次礼:“我师父南苑自小师从孙锦娘,孙大师是锦园创始人,这幅锦春图是每一位亲传弟子的出师之作。”
这下倒是轮到许太太吃惊了,她看向云罗的目光多了些不同。
孙锦娘的弟子?她的技法若是哪个闺中女眷习得一鳞半爪,在议亲时可是一个极好的名头哦,比精通诗书更让男家满意。
毕竟,寻个善于女红的温柔女子肯定要比吟风弄月的孤傲女子更适合侍奉公婆、打理内宅吧?
许太太的念头一闪而过,脸上的表情松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