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漾从封瀚的房子离开,回家的路上,下起了雪,她小步快走,等到了家,羽绒服的帽子上还是积了一层白。
谭以云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她回来,偏头打招呼:“送饭去了?”
“……”被戳破,温漾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低嗯了声,脱下衣服拍掉雪,“大嫂怎么不玩牌了?”
谭以云玩笑道:“再玩下去,怕是有些人的命都要保不住喽。”
温漾没懂,迷茫问:“啊?”
谭以云问:“你去封瀚那,找着人了吗?”
“没有,他不在。”温漾摇头,“好奇怪啊,都去哪里了,爸爸和哥也都不在家。”
谭以云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温漾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随后转向震惊:“封瀚和爸爸他们在一起?”
“猜对了。”谭以云点头,看了挂钟一眼,“过去快一个小时了,漾漾,你要是再不去救他,可能真就见不到了……”
谭以云简短地说完了温伟江的计划,温漾脸色刷的白了,她心脏猛烈地跳起来,抓了羽绒服就往外跑。
谭以云被吓了一跳,追出去叮嘱:“漾漾,雪天路滑,你小心点!”
温漾这辈子就没跑这么快过,大学时候体测,八百米她都磨磨蹭蹭跑了四分钟过,现在到封瀚家的路至少一千五百米,她跑着跑着,好像五分钟就到了。等到了封瀚家的门口,温漾觉得眼睛看着密码锁都是重影的,她哆嗦着按密码,输了两遍才进去。
不熟悉封瀚家的构造,温漾找不到人,无头苍蝇般找了好久,把能敲的门都敲遍了,终于在一处向地下室的楼梯口处听到了声音。
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一声闷哼。
温漾的心脏像是被捏了一把,突然的剧烈运动和恐慌让她小腿发抖,下楼梯这么一段短短的距离,差点摔下去。
她听见温绍的声音,颇赞赏的:“不错啊,按照规矩是得五分者胜,你只差最后一分了,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坚持这么久。”
温缙道:“曼尼,加油。”
温漾下到最后一级台阶,看着那个叫曼尼的男人揉了揉手腕,正准备着向封瀚扑过去。
封瀚和他大概三步的距离,白色的衬衫上沾满了黑色的泥印,隐隐约约的,好像还有血色。他脸色已经很差了,体力透支,偏头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眼看着曼尼就要再次扑过去了,封瀚勉力站直了腰,摆出防守的姿势。
温漾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她想也没想地冲着封瀚跑过去,张开双臂拦在封瀚的面前,红着眼冲温伟江怒道:“你们在干什么!”
“……”温伟江傻了,他雪茄掉在地上,看了眼仓库入口的方向,也冲着保镖怒道,“干什么吃的,怎么让小姐跑进来了!”
温绍试图去拉走温漾:“漾漾,你别过去,那边脏……”
封瀚也道:“我没事,漾漾,你去旁边等着,很快了。”
温漾鼻子发酸,低声道:“你闭嘴。”
封瀚叹气,安慰道:“漾漾,我真没事,我和叔叔闹着玩呢……”
温漾吼他:“你闭嘴。”
封瀚被吼得愣了,温伟江也愣了,他这辈子就没见过他女儿这么生气的样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这事温缙是主谋,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更加心虚,连看封瀚都不敢,赶紧冲着曼尼招手,让他穿上衣服。
温漾回头看着封瀚一身的伤,眼泪含在眼圈里,但看着爸爸和哥哥,尖利的指责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
“爸——”温漾哭声道,“你干什么啊,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得太多了,这两天,你做的都是什么啊。昨天下午,弄了那么多保镖的排场,就算了,你今天这是要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这样犯法啊。”
“……”温伟江低着头,说不出话。
温绍上前一步:“漾漾——”
“哥,你干什么要打他啊。”说到这,温漾真的哭出来了,“他骨头上的伤才好了没几天,你们真把他打坏了可怎么办啊。”
“没动真格的,就是吓唬吓唬他,一点皮肉伤。”温绍努力解释,“要是玩真的,以曼尼的身手,封瀚恐怕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
温漾看向一直躲避她眼神的温缙,哑声问:“二哥,是不是你想的主意?”
“我……”温缙咳了一声,假装严厉地冲着身后的保镖挥手,“嘶,还站在这干什么啊,没看着是我们的家事吗,快散了,赶紧散了。”
温漾抹了抹眼泪,回身拉住封瀚的手腕低声道:“走,我们回去。”
封瀚没有说话,一路顺从地被她拉着。温漾的手很凉,圈在他的手腕上,封瀚低头看了眼,眼中尽是温柔的笑,他反手握住温漾的手腕,将她的小手整个握在自己的掌中。
“这样会暖一点。”
温漾的步伐顿了下,终究什么都没说,拉着封瀚走上楼梯。
身后,温伟江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弯身捡起地上的雪茄,拍了拍烟身上的尘土:“封瀚这小子,倒也算是个男人。”
“算了,爸,别拦着了。”温绍道,“再拦下去,咱们反倒成了恶人了。”
温缙把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擦了擦,嘴角不悦地抿起,却也没再发出反对的声音。
……
温漾扶着封瀚进门,米团正趴在小毯子上吃猫粮,瞧见他们进来,开心地“喵呜”一声。
迎着大亮的灯光,温漾终于看清楚封瀚伤得有多惨,眼角有淤青,嘴角也有,嘴唇上的破口还在流血,最严重的是胳膊和腿上的,很多地方已经青紫了。
都这样了,一路回来,他还一直说不疼。
温漾去翻出紧急药箱,安顿着封瀚坐在沙发上,脱下他的衬衣,蹲在地上给他擦药,边擦着,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封瀚伸手摸她的头发,软软的,忍不住笑起来。
温漾抬头,闷闷地问:“你笑什么?”
“我想起来之前听到过的一句话。”封瀚拿着纸巾擦她的眼泪,声音温柔,“女孩子,只有在很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哭。”
温漾怔怔看着他。
封瀚笑:“我这顿打算是没白挨。”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耍贫嘴。”温漾拿着棉签在他伤处重重按了下,看见封瀚疼得呲牙咧嘴,瘪着嘴道,“你也是够笨的,怎么说要打你,你就站在那挨着呢,明知道打不过的,你倒是跑呀!”
“如果我跑了,那不就成了懦夫了吗。”封瀚道,“懦夫凭什么让漾漾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