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钱衷一始终在意的事情。
就钱衷一这个性格,是很难张口谈商业联姻的业内跟钱衷一接触过的人,也多少知道他是个固执性子。
然而和钱衷一不一样的是,钱衷一的母亲陈女士,是个非常追崇名门贵族文化的豪门恩怨爱好者。
起初公司创建时为了抢占董事会,钱衷一给家中的父母和姐姐都分派了股份,他们现在都是公司的股东、对公司内务有一定发言权。即便钱衷一多次让家人们拿钱拿股份就好,不要多说话,也还是没拦住母亲在联姻一事上的自作主张。
要真是想谈联姻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不找我谈?专挑我妈跟着我姐去凑热闹那次提,不就是看准了我妈的态度、觉得她好拿捏好说话吗?
啊这这和见面面谈不冲突啊?王洋抓了抓额前的头发,还是不解,我不太明白,你到底为啥这么抵触和周少爷见面?衷一,我感觉你现在就是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硬是不看不听。
我没有。
你有。王洋愈发肯定,你是不是害怕什么东西?
钱衷一说得沉默了一下。
抬起右手摁了摁眉头,钱衷一没正面回答王洋的问题:交完文件就出去吧。去缘见组催一下新的UI设计方案,今天下班前我要看到初稿。
王洋盯着他看了两三秒,轻叹了口气,恢复了一贯公事公办的语气。
是,钱总。
钱衷一嗯了一声,握住鼠标继续在电脑屏幕上划划点点。待王洋将门关上走远了,他才泄气地甩开手上的东西,苦恼地抓了抓后脑上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王洋说得没错,他确实是在害怕。他说不清这种害怕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因为什么。他只知道,今天的这个面、无论如何都不能见。
见了怕是有很大可能离不成婚了。
钱衷一的预感如是说道。
起身来到放下了百叶窗的玻璃隔墙前,钱衷一用手指轻轻地拨开叶片,透过缝隙远远地看到半透明的休息室里、那个静静坐着等待的漂亮背影。
不能见。无论如何,都不能见。
周起颜觉得,自己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才在休息室里坐了两个小时,就已经想打退堂鼓了。
他没想到这里的会议室休息间都采用透明或半透明的设计,所有人的工作和活动都公开透明。员工们拿着工作资料四处走动时,难免会从休息室旁的走道走过;虽然大家都专注着手头的事情,但周起颜却总有一种自己是被关起来围观的错觉。
这种不适应感让周起颜非常难受,很想放下茶杯一走了之。
可是,他还没等到他那忙于工作的丈夫开会回来,他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来了又走。
正在周起颜焦虑地思考着对策时,那接他上楼的Beta男秘书来了,非常有礼貌地在玻璃门上敲敲、开门。
周少爷,怕您等了这么久无聊,给您拿了点曲奇饼干来。王洋将装了曲奇和糖果的小盘子放到茶几上,又贴心地加了茶水,如果实在坐不住了,您可以随意走走的。我们这里为员工设立了好几个休息娱乐区,里面有好些未发行尚在测试的小游戏,您都可以玩的。
啊,好的。即便等得心累,周起颜也还是面带笑意地跟王洋说话,请问,钱先生的会还没开完吗?我大概还需要等多久呢?
王洋被问住了,笑容僵在脸上,愣了愣道:这个我也不好说。周少爷您再耐心等等?不然的话,或许您换个时间过来?
周起颜收起笑容,沉默了约六七秒后,反问道。
他真的是在工作吗?
王洋不自然地点头:是、是的。
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周起颜也不傻。看王洋表现得这么磕磕绊绊的,心里也就明白了个大概。
本来还斟酌了一晚上说辞的,现在看这个样子,很大可能也是没机会说了。
对方连面谈的意愿都没有,可见对他已经不是无感这么简单至少是对他厌恶至极、连见面都反胃恶心。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这样讨厌?他原本是想探究原因、然后尽力去更正去维护这段联姻的,如此看来,不必了。
都不必了。
我明白了。
周起颜整理了一下着装,拿起身旁的包包起身。
不用催了,我也不等了。
我已经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那个人,早就想结束这段无趣的婚姻了吧?只怪他反应迟钝,居然守着天真的幻想期盼了三个多月,直到近日才明白过来。
周起颜低下头,自顾自地将包包背好。
离开休息室前,周起颜看了一眼那个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疑似钱衷一办公室的房间,回头对茫然之中又有些慌张的王洋道。
转告钱先生吧。
他想要的东西,我会给到的。
第11章
离婚,说得简单,对周起颜来说却实属不是易事。除了要走法律上的程序外,他还得要先过家人这一关。
过妈妈这关。
和宠溺周起颜、永远支持周起颜每一个抉择的爷爷奶奶不同,妈妈妈妈她是一开始就反对这场商业联姻的。
周起颜执意要嫁钱家,多少也有逆反的心态存在:他想要证明给妈妈看,他和Alpha结婚是可以得到幸福的;这世界上,并非所有Alpha都像爸爸那样依靠不住、不可托付的。
然而
然而妈妈说的才是对的。
因为不确定妈妈正在哪个国家旅行,所以周起颜起草了一份书信格式的邮件,询问妈妈现在在哪?什么时候有时间打个电话?他有一些必须要用语音才能传递的话、想要跟妈妈诉说。
本以为至少要等上半天才能收到回复的,不想刚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周起颜就收到了邮件回信。回信非常简短,只有大写的三个字母:NOW.
与回信同一时刻到来的,是一个周起颜不认识的、很大可能是妈妈从国外直接拨来的来电。
比想象中来得更快的电话,让周起颜感到手忙脚乱,想缓一缓吧又怕让妈妈久等。咬牙狠心之下,他在大脑空白的状态中接起了电话。
喂,是、是妈妈吗?
国际通话多少会有些延迟,周起颜问完后大约安静了三四秒,听筒那边才传出声音。
嗯。怎么了?
妈妈的声音,还是那么随性又冷淡。
嗯未想好措辞的周起颜吞吞吐吐,在脑内快速思考着开场白,您最近游玩得还好吗?现在正在哪个国家呀?
在加国,定居一小段时间,下个月月底去意国。听筒里的成熟女性用简单利落的话语回应,整个过程有话直说、不作任何废话,不是有事要讲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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