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发出呜鸣声,她就像是一条搁浅在岸的鱼,时刻会丧命。
她空出的一手死死的揪着婆子,双眼望向了靠墙的梳妆台,通过铜镜她看见了在生死边缘挣扎的自己。
那样绝望、恐惧,但又是倔强不甘的。
她不想死!
就在沈姝宁以为,这辈子会死得更早时,她在铜镜中看见了一丝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甚清晰了,以至于产生了幻觉,她看见床榻上的人抬起了手,随后一抹微不可见的寒光乍现,下一刻,沈姝宁就听见婆子“嗯”了一声,掐着她脖颈的手缓缓松开。
婆子在沈姝宁的眼皮子底下倒了下去。
她看见,婆子的太阳穴溢出一星半点的血渍,还露出了一小截银针。
沈姝宁僵在那里,她瞥向铜镜,久久未能回过神……
等了半天,陆盛景没听见动静,稍稍睁开眼来,就在他往沈姝宁望过去时,有两道视线在铜镜中瞬间交织。
陆盛景,“……”
第十五章心机女
昏暗的内室,铜镜中的两道视线交织的瞬间,沈姝宁如被雷击。
好在她已经活了一世,立刻移开了视线,脑中飞快思量了接下来该做的事。
暴君醒了。
他却假装昏迷,那么,他必然有着不可言说的隐情。
而她自然不能揭穿他。
否则坏了暴君的大事,可如何是好?沈姝宁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她不能让暴君厌弃,暴君需要她,才是她能够活到最后的筹码。
至少,他方才救了自己不是么?
这个念头在脑中反复思量,沈姝宁立刻打定了主意,她要继续装作一无所知。
等等……
暴君是一直昏迷?还是刚刚醒来?那她给他擦拭身子,换衣裳,以及喂药时,他到底是醒着的?还是昏迷着?
沈姝宁脑中一阵嗡嗡作响,耳朵尖尖出于本能的红了,幸好内室昏暗,完美的掩饰了她此刻的尴尬与窘迫。
沈姝宁找回理智,既然要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必然要演得逼真,她突然惊叫一声,随即就嘤嘤嘤的哭了起来,“救……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美人嗓音轻柔无力,仿佛受了天大的刺激,声音断断续续,且曲折、轻颤。
叫人听了,只想扑过来好生呵护她。
“呜呜呜……”低低的哭泣声从美人喉咙里发出,她跪坐在地板上,身下被褥一片狼藉。
陆盛景,“……”
男人眸光如猎鹰般锐利,他的视野早就适应了黑暗,故此,方才两人的视线在铜镜中交织的那一瞬,他比沈姝宁看得真切数倍。
她的震惊,躲闪的眼神,强掩羞涩的镇定,还有故作柔弱受怕的哭泣……统统落入他眼中。
陆盛景的唇角在黑暗中抽了抽。
她明知他醒了,却还装模作样。骗子就是骗子,不管是在梦里,亦或是在现实,她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妖精!
沈姝宁方才只是瞥见了铜镜中的目光,她并不能笃定陆盛景,已经察觉到她知道了一切。
她看似抖着胆子查看了婆子的呼吸,意识到对方断气了,沈姝宁踉踉跄跄爬坐了起来,一路小跑到了门外,惊呼喊道:“来人啊!救命啊!”
****
这一晚,注定康王府又不太平了。
陆长云虽执掌府中大小事宜,但夜已深,他不便进入长乐斋,见沈姝宁似受惊过度,说话时粉色唇瓣还在轻颤,他拧着眉,像是在想什么,宽慰道:“弟妹,那婆子为何要害你?你可曾在王府见过她?还有……她是怎么死的?”
问到点上去了。
回答稍有不慎,就会暴露了陆盛景,她搵了搵眼角稀少的泪渍,朦胧清冽的月色之下,美人如同江南雨巷的栀子花,让人平生怜爱。
陆长云垂眸,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沈姝宁站在月门处,看着下人将婆子的尸首抬走,道:“大哥,我从未见过这婆子,她说我死了,一切就能一了百了,她要掐死我,幸好我身上藏了绣花针,与她争执期间,无意中扎了她。”
“大哥,我杀人了么?”
美人仰面,眼中流露恐慌与无助,她身形清瘦,仿佛一阵夜风就能将她吹散了去。但其实细一看,她又是坚韧顽强的,像是开在悬崖峭壁的娇花。
陆长云即便不细查,也知道方才那婆子是谁派来的,他只是怀疑婆子的死因,但看着这样的沈姝宁,陆长云没有问出口。
倘若她是康王的女儿,那就是他的亲妹妹了……
她若不是,那生父会是那人么?
陆长云面色凝肃,须臾才转为平静,又宽慰道:“弟妹莫要害怕,你是为了自保,即便错手杀了那婆子,也是她咎由自取。你先回去歇着,我从回事处带了两个婢女过来,你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想到了什么,陆长云又道:“二弟此前不喜人亲近,这才不允许任何人踏足长乐斋,但他眼下昏迷,你不必担心。”
沈姝宁身子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