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祯却不知道姬冰原心里那点挣扎,他笑吟吟:皇上,臣今日讨个假,去送一下朱绛,兄弟一场,他这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京啦。
姬冰原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去吧。好兄弟,呵呵。
云祯行了礼,姬冰原却忽然问他:朱绛心仪于你,你知道吗?
云祯脸上忽然闹了个大红脸:皇上!我们只是好兄弟!
姬冰原看了他两眼,明明白白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心虚气短,又问:今日姬怀素也和朕说,心仪于你。
云祯先是愕然,然后暴跳如雷:皇上!此人乃卑鄙小人,别有用心!他就是想借臣母的军中势力,想让臣支持他,觊觎储位,皇上万万不可相信他的巧言令色!
他几乎已是气急败坏,姬怀素究竟想做什么?这种事也能拿上台面来说的?他还是郡王!怎能如此不顾体面!却全然忘了自己当初可是做出了上书要与男子合籍成婚惊世骇俗之事。
姬冰原好整以暇:他愿为你,放弃储位,只做贤王。
他放屁!云祯已经忍不住爆粗:我根本没有理过他,他想干什么?想借皇上您来威逼我吗?他想的美!皇上您千万别信他,他这人自私透顶,放弃储位绝对不可能,他是别有用心。
姬冰原仍然再添了一把火:他和朱绛打架,是因为朱绛对酒醉的你欲行无礼,他承认他起了妒忌之心,才与朱绛互殴。
云祯两眼睁大,脸色从红转到白,然而这莫名其妙的互殴却找到了答案。
他喃喃道:怎么会之前明明明明这一世他和朱绛只做兄弟,两人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一切都挺好,明明这一世他远离了姬怀素,姬怀素怎会反而对自己起了这样的心?
姬冰原道:去吧,你不是要去送朱绛吗?他促狭之心顿起,戏道:离别之前把话说开也好,不过你若有心,朕也是可以替你好好调教一二的。
云祯魂不守舍地行了礼,没理姬冰原的戏言,心里一团乱麻离开,茫然思索,不知自己当如何。
姬冰原看云祯愁眉苦脸走了,殿内无人,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丁岱端茶过来,姬冰原笑着问他:你说说,朕养吉祥儿,不但要费这养儿子的心,又要给他安排历练,又要给他选职务,还得操那养闺女的心,把那些狂蜂浪蝶给驱走了,这养个孩子可太难了。
丁岱道:皇上难道不是嫉妒吗?
姬冰原脸沉了下来转脸看丁岱:你胡说什么?那是长公主的孩子,便如朕的子侄一般!
丁岱道:皇上何必自欺欺人?
姬冰原脸上蒙上了一层薄冰,风雨欲来:大胆!
丁岱双膝跪下,面上却仍然无惧,口中却吐出了宫闱深处最讳莫如深的秘事:皇上!您何必自苦?当初太后和您生分,不就为了您这改不掉的断袖之癖?您这半生孤苦,求不到一知心人。如今昭信候待你一心一意,又恰好也只好龙阳,这岂不是天作之合?您到底还在犹豫什么?辈分根本不是问题,别说定襄长公主根本不入宗碟,便是历朝历代,这纳外甥女的皇帝还少吗?
姬冰原脸色铁青,怒不可遏:闭嘴!
丁岱伏下身子匍匐在地上,号啕大哭:陛下,小的为您苦啊,您把小的杀了吧!您富有天下,如何就不能拥有一个知心人呢?
偌大空旷的大殿里,四下无人,只有丁岱悲凉的哭声回荡。
姬冰原坐在龙椅上,犹如一尊冰像一般,久久不动。
第72章不说
姬冰原坐着许久,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眉心,低声道:起来吧,丁岱。
母后以我为耻,哪怕朕英勇善战,战功累累,她仍然致死不肯原谅朕。
只是因为朕无法和女子成婚生子,这样一桩大部分男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无论朕做了多少,她都没有再正视朕。
丁岱泪流满面:陛下,这不是您的错。
姬冰原低声道:朕知道,母后夙夜惊怖,只担忧朕被先帝发现这断袖之癖,然后废了我的太子之位,朕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朕想着,只要能够站到足够高,就无人再能置喙朕到底有没有娶妻生子,可惜她没有等到。
吉祥儿,他第一次和朕说他喜欢男人的时候,朕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般,朕想着,什么都别管,兴许他只是和别的图新鲜的贵族少年一般,过几日新鲜头过了,也就过了。
千万不要狠着去管,兴许管着管着,就和朕一样,反而再也改不过来了,有时候朕也觉得好笑,朕与长公主本非血亲,性情相投成为异姓姐弟,结果她偏偏生下个孩子和朕一般,看着他,真的仿佛就像朕的儿子一般,因此朕希望他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过好他这一辈子,不必像朕一般错过应当纵情之时,一辈子只如枯木槁灰。
丁岱道:皇上,生年不满百,您还有多少年岁能这样虚度?能有个人陪陪你走一段,不好吗?况且,侯爷明明对您心有所属。这是两情相悦的事,有什么不好的?
姬冰原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的心并不在情爱上。
他还很年轻,蓬勃的,活泼的,他有他的远大理想。
帝王之爱,凡人难以承受,朕会嫉妒,会比他先老去,会让他承受许多不该承受的攻讦和诽谤,污蔑和嘲笑。
他未必经得住,与其走到那一步,还不如朕看顾着他,护着他走一段,他这样年轻,兴许也就遇上最合适的人了。
丁岱擦干净眼泪,爬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皱起来的衣袍,撇嘴道:皇上,小的觉得您那是真看不起昭信侯了,我看昭信侯心里明白着呢,要不他怎么就那么心明眼亮的,没看上姬怀素呢?看看,皇储的大热门,外边多少人趋之若鹜,年少有为,容貌俊俏,看上去还对他痴心一片,侯爷怎么说的,他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您呢。咱们侯爷的眼光,那是一等一的好啊!他若是真的天天痴缠着你,像个后宫妃子一般日日就等着你宠爱,心里都是情情爱爱,您看得上他?
姬冰原有些无奈。
丁岱拉着长长的声音道:皇上您还有嫉妒的时候呢,您就看顾着他,护着他那姬怀素能给昭信侯个啥?他也敢在您面前说心仪昭信侯。那朱绛不就借着和昭信侯一块儿打小长大的情分吗?他也敢肖想昭信侯,您这还瞻前顾后的,呵呵。啧,到时候让个猪把这水灵灵的大白菜给拱了,我看皇上您后悔到哪儿去。
姬冰原:
他沉沉看了眼丁岱,丁岱丝毫不惧,整了整衣袍,端着茶托道:小的下去准备晚膳了。一溜烟跑了。
姬冰原哭笑不得,这活宝之前哭成那样惨,搞得自己心软,没追究他妄言之罪,结果他滑不留手,借机教训了自己一通跑了。
猪拱了白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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