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鞭春节,总要死上几个人,不是从马上滚下来折断脖子,就是被流箭射死,要么就是摔角之时对方没留分寸不小心摔死,便是如此,仍然每年参加比赛的勇士们只多不少,只为着拿到三根狼牙项链,那就是白狼勇士,部族最具有魅力的勇者,无数姑娘愿意和他得到一夕之欢,王上也会亲自为他佩戴白狼骨帽。
射手们先后进入了围栏内,远处,有人驱入了一只精干灵活的白羚羊。
白羚羊一如围栏内便灵活地左突右奔,仿佛身经百战。
精壮的汉子们驱马,弯弓搭箭,奔向白羊,毕竟要进入一定的射程才能射得更准,然而不过数息,人们就看到一个魁梧男子淡定骑马立在河畔一侧,轻松拉开了一张强弓,白羽箭犹如划过夜空的白色彗星,飕!
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距离,不可思议的力度,贯穿了整支还在奔跑着的羚羊脖子,因为太快,甚至给人一种错觉那只羚羊是往箭奔去一般,而它中了箭,仍然彷如不觉,还在以飞快地速度撒开四蹄奔跑了一会儿,才忽然倒了下去。
围观着的群众先是静了一瞬,然后忽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有人在激动喊道:索罗神!索罗神!
北楔部族崇狼,索罗神传说为狼与女子产下的英俊男子,拥有着神力,射箭百发百中,在河边狙杀树林上带来瘟疫诅咒的鸦神,一连射杀十二只,给部族带来了和平和健康。
这样的神力,的确是已仿佛通神了,更何况还这样英俊。
元钊听到旁边的胡国舅道:这样的强弓,许久没看到能有人拉开了长广王,真是后继有人,难怪这样舍得下本给一个胡婢之子。
元钊眯起了眼睛,看着那魁梧俊美的男子戴上了第二根狼牙项链,漠然穿行过欢呼声和鲜花,再次来到了摔角的场地,然后解下了身上的裘衣,完全精赤了上身,露出了结实流畅的浅褐色肌肉,两根狼牙项链挂在脖子上,垂在宽阔胸口,背上还有着青紫色的交错棍棒伤痕,却反而给那仿佛雕刻一般的躯体带来了一种难言的魅力。
那男子满脸冷漠立在场中央,开始挑战上一场的胜者,他的躯体汗淋淋的,肩膀宽厚、腰身韧实,背上还带着被施虐过的痕迹,越发唤起了围观的人们难言的渴望和欲求,无数人喉咙干渴,浑身燥热,北楔人忠实于自己的欲念,在这样热火朝天的氛围中,有女子在尖叫,声音声嘶力竭,仿佛可以为他去死。
胡国舅在一旁喃喃道:干,连老子都硬了。
九场不败,即为百夫长,可拿到狼牙项链,能连胜九场极难,不是真正的勇士,是不够足够的体力迎接这样的车轮战的。
然而江宁挑战胜利赢下第一场的时候,元钊就有了预感。
此人会赢。
尖叫声已经几乎要冲破天空,篝火旁的巫师已经不再吸引人,人们已经团团围上了摔角场旁,看向了场中那俊美魁梧,传说索罗神转生的男子。
十二部族的勇士已经闻风而来,派出了他们族中最优秀的勇士,前来挑战。
巫师不知何时已从篝火旁退下,退入了无数帐篷内普通不起眼的小帐篷内。
他深深拜服下去,对着帐中一名浑身披着斗篷遮盖面容的男子拜下去:拜见主上。
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响起:不必多礼,你做得很好,下一步按计划进行,杀掉幼狼。
巫师额头触地:遵主上令。
青年男子笑道:放心,你的父母家人,兄弟姐妹,都照顾得很好你的弟弟,已脱籍,今年已中了举,光耀门楣,
巫师低声道:多谢主上照拂。
青年男子伸手将一枚银镯置于中央。
巫师缓缓取走那枚银镯,套入自己手腕上。
外边忽然升起了巨雷一般的欢呼声,青衣男子微微抬头:真是充满生命力的部族啊,狼一般的子民,吾心畏之。
巫师低声道:应当是决出了白狼勇士。
青衣男子随口问道:想来也是猛士了。
巫师道:今年的白狼勇士,是长广王世子。
青衣男子低低笑了声:云江宁么想法子将他一起杀了。
巫师磕头。
青衣男子低声道:你去吧,吾会为你请封。
巫师退了出去,身上无数银铃细碎响动,仿佛一只沉默美丽的羔羊,柔顺而默然地退出了帐篷。
鲜花,彩带,以及无数花一般娇嫩的少女们拿着花环簇拥着刚刚取得胜利的俊美狼之子,他胸膛犹在起伏,汗珠从他结实的身躯滚落,他戴上了第三根狼牙项链,漠然从少女和欢呼赞誉声中穿行,一路在无数人爱慕崇拜的目光中走向了王座。
元钊看着那个男子犹如分海一般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强健身躯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犹如天神一般,他漠然走了过来,仿佛高傲的神祗,然后一路行到了他的跟前,单膝跪在了他的跟前。
欢呼和荣耀仿佛忽然从天而降,属于了他。
他仿佛忽然被加冕,被效忠,被神灵所眷顾。
有人端了白狼骨帽过来给他,他替跪着的男子头上戴了上去,欢呼声再次响起,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民众的眼光看向他有了爱戴,有了崇敬,有了炽热的温度。
这就是被强者跟从的感觉吗?
元钊垂眸注视着那个强者,此人并没有撒谎,他的确是国士,诸将易得,国士无双。
但他心里清楚明白地知道,此人并未跟从于他,效忠于他,他太弱了,他还不配驾驭他。
他的眼睛看向遥不可追的地方,他的心不在这里,他是高傲的野狼,他被人驯服过,又抛弃了,无人配做他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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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昭信侯府。
书房里烛火摇曳,气氛沉重。
章琰脸色憔悴,满眼血丝,之前仪表俊伟,自有一种倜傥风流,如今身居高位后,又添了不少威仪和傲气,他煎熬了几日,总算再次等到了云祯出宫,在书房里扑通就给云祯跪下了:侯爷,侯爷,算我求你了,悬崖勒马好吗?
云祯被他吓了一跳,要扶他起来:章先生,章大人,您是长辈了,千万别这样,我和您解释过了,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