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总要轻松一点,人做起来才能提起力气来。
等自家院子里清理的差不过了,村里头那边的安排也过来了,村里小伙子们集中起来一块将村里雪也清理干净。
村里每人家里有男人的都要出来一个,项骆将手里的活忙完就过去了,可到了村委会才发现这次来的人只有二十几人,远不是之前百八十人能比你的。
项骆还以为是自己来早了,结果站在这里没一会儿,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这次人来的太少了,组织清雪的村委会的人表情也不是很好。在下头窃窃私语,就连他们的目光都带着嘲讽。
怎么才这么几个人,这清雪也有自己家的门前雪,以前不都来的挺痛快的吗?一人皱眉道。
村民里头一个三十来岁的人撇嘴笑道:这大年初一的谁乐意干这活啊,再说,这还不是每家每户都出人。有的人家只有老头,或是寡妇带孩子的不是不用出人吗?门前雪就靠着大家一块清理,肯定有人不乐意啊。
这话听着好像有理,可要知道这不是第一次组织清雪,从去年到今年至少五六次了,每次都很痛快,只有这次大家对此都提不起力气。
什么大过年,都是借口,不过是觉得这两天村委会的人被调查,大家幸灾乐祸的吃着瓜,又落井下石的开始不听村委会的安排了。
全村清雪其实是好事,是所有人付出并都能以此获利的好事。
可当他们看不上村委会的时候,就仿佛听村委会的安排就是一种吃亏似的。所以来的就这么一点人。
那就看着雪继续下?去年冻死多少人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为什么清雪都忘了吗?
之所以坚持全村清雪坚持到现在,就是因为去年的暴雪造成了雪灾,死了好几户人家。加上现在村里又开始养菌包了,货品往来也需要路宽一点。所以现在比去年更加需要道路的畅通。
这么简单的道理,就仅仅是因为他们对村委会幸灾乐祸,就连村委会组织的清雪就不肯参与进来了。
见他有些恼羞,那村民笑道:那也别跟我们说啊,你看我们这不是都来了吗?不过我们也就二十来人啊,村里这么大,您不会让我们把全村路都清理干净吗,那到天黑也干不完的,我自己家雪还没打扫干净呢。
立刻有人附和道:对啊!他们犯懒,没有我们干活他们躺着的道理啊,我们又没欠他们的,要不再去叫叫?这里还怪冷的。还清雪吗?
有人开头,众人立刻又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
项骆看村委会的人眉头深深皱在了一起,心下也只剩下了一片叹息。
不得不感叹一下人心复杂。之前村里对村委会的人虽说猜忌颇多,背地里言三语四的。可村委会组织什么的时候几乎没有偷懒过,都是相当配合的。可现在却因为那姓钱的夫妻俩的随口举报,闹得全村都在坐看村委会的人倒霉。
看热闹的时候,连他们组织的全村活动都不理会。就仿佛是故意在给他们难看一般。
最后几个村委会的人围在一起讨论了一番,最后只得无奈的做下决定,对众人摆摆手:你们先回去等通知吧,什么时候组织起来再叫你们。不过个人家院子里都勤清理一点,尤其是房前屋后,别被雪淹了。还有烟筒,随时都注意点别堵了。
有这话众人散开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回家。
论理大过年的都不该出门,只有小孩子才会四处串门四处玩闹。
只是今年翻过来了,大人们外出讨论清雪的事情,小孩子却因为之前出了人命,都怕再有孩子出事,所以各家都将自己孩子关的死死的,最多是在自己家院子里玩,剩下的说什么也不让他们接触外人。
这世道,人心可真的是越来越坏了。
往自己家那一条街走,很快就跟李宝国走到了一块儿。
大雪还在下,走的时候哪怕是走来的时候的脚印,这雪也快末膝盖了。这雪再不清理,只怕就要及腰身了。那么走动就更麻烦了。
李宝国回头看了一眼,对前头的项骆大声说了句:他们是有点过分了。
项骆没回答,风刮起来了,说了也听不清。只指了指自己家,让李宝国来自己家坐一坐。
进了屋,李宝国将身上雪扫一扫,叹口气道:你说这至于吗。这雪不扫,人都走不出来。不说别的,你这蘑菇怎么卖又怎么买?要是那老张过来买菌包,好容易一路清雪到村口,结果发现村子里根本没清雪,那表情得什么样?就因为觉得村委会倒霉了,就什么都不听了?这一个个都怎么想的。
李宝国这边发着牢骚,项骆倒了杯热茶给他。
估计是他们觉得就算一两次不卖蘑菇也没什么。毕竟烘干的蘑菇不容易坏,就算放到开春也没什么。再说,这也眼看着要开春了。
李宝国还是用力的摇摇头:那也不能这么做,这不叫人寒心吗?再说,村里安排又不是村里得利,这对村里所有人都好。就真觉得不清雪就是占便宜了。去年被堵在家里出都出不去的时候,那时候多绝望怎么就忘了?
人要是知道长记性就不叫人了。项骆讽刺一笑。自己喝了口略烫的茶水,又道,再说了,一般不是眼前可见的害处,就不会有人放在心上。所有人都会坚信倒霉的事情不会放在自己身上。这一点李叔你还不知道吗?
就像之前反复强调的财不外露。这句话谁都听说过。都知道钱叫外人知道了,就容易被人惦记,进而有了损失。
可事实上又有谁会真放在心上去注意?遇见外人,都是毫无保留的去透露本地的情况。也许不会把自己家说的太细,可村里的情况从来都是有问必答。
结果招来劫匪抢了几次这才老实下来,遇见陌生人也知道忌惮了。
只是,若是下次再有个可怜的人到了村口巴巴的祈求询问,又会是什么结果还未可知呢。
李宝国叹了口气,这大雪若是真的封了家门,估计他家货也不好卖了。
倒不是急着赚钱,就是怕这路不好走,但有人家急着想要买东西冒险出来。这雪越下越大,危险也是成倍的。
那这鸭子要准备吗?
项骆道:肯定还会有人想买。看看情况,不行的话,下午我叫人过来多杀几只预备着后面几天买。然后就别再过来了,省着危险。要是有人过来买就卖,不过我自己杀,要是没人买也没什么,这么冷的天坏不了。
确定好了这个,李宝国喝了杯热茶就离开了。
项骆只将自家院子里的雪和门前上雪清扫干净,其他的他也没那个精力管。
大年初一的下午,雪好像下的更大了,照比之前下的还要大。
项骆刚将院子又清理了一番,就听见了屋子里的警报器的声音。
祝炎让项骆先歇一会儿,他套上羽绒服去外头看是谁,一开门,见竟是解放军。
这么大的暴雪,却没办法组织起村民来将道路清理干净。
这道路走不了人是小事,万一谁家出了意外,想要救援都是个麻烦的事情。这不是夏天的暴雨,若是谁家被冲垮了,可以快速前去救援。大雪之下寸步难行,只怕谁家房子塌了都不知道。
村委会被村里人落井下石不肯前去,那就只能解放军过来挨家挨户的组织了。
现在也就军队的公信力能将人心再一次聚拢起来。
祝炎回来就要穿棉袄跟着走,项骆哪里舍得让祝炎吃这个苦,按住了祝炎,自己穿戴好了跟着出去。这时候大雪已经及腰身了。
村委会站不下这么多人,不过村委会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清理出来一片,等项骆到了现场,这边已经站了三四百人了,而且男的女的都有。
解放军用上了音响,将音响开得很大,保证每个人都能听进耳朵里。
这一次由解放军亲自带队,每支队伍都会有两个解放军带头。现在不是村里有男人的人家出一个男人,而是每家每户,只要自成一家的人家,不论男女都必须出一个六十岁以下十五岁往上的人加入清雪队。这放在村子里属于义务劳动,每家每户都不例外。
这回没人再发牢骚了,一个个干起活来都利落起来了。
大家分别分组,人多起来干活的速度也快。雪一边下,大家一边清雪。雪深的地方甚至已经半人多高了。不过一个小时以后,村里各条路都通了。
干完活了也没叫各自回家去,而是开会一块说了些话。
大概的意思是这个村子是所有人共同的家,需要所有人一块加入进来经营,而不该因为一点个人的情绪,就要放弃所有人的利益。一旦发生事故,不论落在谁的身上都是一场悲剧,大家不应该觉得事情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就觉得这件事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