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郭梓安没想到自己会弄哭一个小女孩,抿唇苦笑。

郭梓安没说话,只是等白月华哭完。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递给白月华。

这布是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情况,例如需要拿什么不想直接用手接触的东西的时候准备的。但布块做好之后还没有擦过,目前还是干净状态。

白月华用布擦干眼泪,选了一个不那么没面子的问题,安叔叔,我想进狩猎队。我能进狩猎队吗?

郭梓安有些意外。想到白月华今天说被戳穿眼睛的猪头很可怕,还有害怕分割恐龙的模样,好像理解了些什么。

郭梓安想,白月华难受,是因为白月华想要进狩猎队,但白月华心理上害怕杀死猎物,因此觉得自己进不了狩猎队,因此食欲不振。

你为什么想要狩猎?森林那么危险,你不怕吗?郭梓安问。

怕,我很怕。我讨厌虫子,讨厌长得很丑的恐龙,还有讨厌那些动物忽然就拉一摊屎下来。有些话一旦说出口,白月华便可以顺畅地把剩余的话说出来,可我更怕成年之后找个雄性,给雄性生几个孩子,然后跟我娘一样,带着我的孩子在野外采野果,在家里打扫,每天都是这样的重复生活。

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我很恐惧每天都跟昨天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郭梓安想到了自己社畜时的日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可别人都说我娘很有福气。我娘找了个很好的伴侣,有肉吃,有兽皮穿,还有我和哥哥两个好孩子。

安叔叔,这样的幸福,我觉得很可怕。

可狩猎队也很可怕。白月华痛苦地捏住了被子,宾叔叔他的两条腿都没了,他的伴侣找了另一个雄兽人。宾叔叔只能在家里,每天用两只手撑着身体去拿食物。

原叔叔他没了一只手。以前原叔叔家里可是很多肉吃。现在原叔叔家的妞妞好瘦好瘦,因为不能去狩猎,妞妞每天都要做很多竹筐,说是用来换肉吃的。

还有像栖伯伯,他对我可好了。可,可白月华泣不成声,他死得好惨,他就那样躺在血里,他的手没了,脚没了,肠子流了出来。他就那样,看着我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白月华哭得更凄厉了,放声大哭。

郭梓安没想到这么强大的白虎族群,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将白月华搂入怀里,郭梓安轻轻抚摸白月华的背脊,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放声痛哭。

白月华没有哭很久。她哽咽着,抽抽噎噎地说着,像是要把所有以前无法说出口的话都在这一次里说出来。

可我还是想去狩猎队。

如果不去,我以后只能找个雄兽人一起过日子。我不想找。我不想死,我不想找。

郭梓安没有在乎白月华那已经有些颠三倒四的话,轻轻拍打白月华的背部。

沁姐姐她就是生个孩子而已,她就那样没了。白月华想起当时的场景,几乎崩溃。可她却是迫不及待地把那一幕说出来,想让身旁的人分担她的痛苦,沁姐姐半个身体都在血里,肚子已经瘪了。她没有了。

可那些人就在沁姐姐的身边,开心地抱着小弟弟。

祭司说,孩子身体很好,以后一定会是个强大的兽人。

沁姐姐的娘说,还好是个雄兽人,不然沁姐姐的伴侣一个人怎么养女娃。

沁姐姐的伴侣说,孩子的娘没了,得找些吃的,让祭司帮忙找个有奶的雌性照顾孩子。

沁姐姐伴侣的娘说,趁成年礼刚结束,快找个新伴侣,明年再生一个,以后就有雌性照顾孩子了。

白月华的泪再次涌了出来,可沁姐姐就躺在旁边,她的眼睛都还睁着,他们怎么可以说这些话啊。

他们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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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从未想过的可能

郭梓安听得很不好受。

他是做原画设计的,每设计一个角色都要考虑角色背景。他会思考是怎样的一个经历塑造成现在这样的角色。

听白月华的描述,郭梓安几乎是感同身受地进入了那样的画面里。

小小的一个孩子,站在母亲身旁,看着大人们麻木生活,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在鲜红的色彩里走到生命的尽头。

而死去的猎物也是有父母,可能有孩子的。动物的可能不似人类那般有情感,但年幼的白月华怎么会知道呢。

白月华也吃肉,也喜欢将肉做成美味的食物。

她是自私的,不是觉得不该吃那些猎物。她只是茫然地害怕着自己的未来,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躺在血红里,在临死前的那一刻,无力地与族群里的某个小女孩四目相对。

郭梓安抱着白月华,让白月华尽情地哭。

等白月华发泄得差不多,情绪趋于稳定时,郭梓安才开口,所以,你想进狩猎队,这样死的时候,也有更多人记得你,是吗?

听到这说进了自己心坎里的话,白月华觉得郭梓安就是兽神派来的使者。

白月华连连点头,手仍旧捉着郭梓安的衣服,嗯。他们觉得宾叔叔是厉害的兽人,觉得栖伯伯是为了族群才没了,是族群的荣誉。可沁姐姐她

白月华说不出口了。

她看了那么多的死亡,知道死亡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要说害怕死亡,也只是一般地害怕。

可那么多种死亡里,她觉得雌性的死亡是最绝望的。

所有人都为新生而庆祝,大家都把沁姐姐的死亡当成理所应当。

尤其是沁姐姐伴侣的娘,更觉得沁姐姐空有一个大屁股,却没能给她儿子多生几个后代。重新找伴侣,她儿子又得占领地盘,还得按照族中规定出去生活,这两孩子不就得留给她自己照顾了。她觉得自家儿子找了沁姐姐真是倒霉得不行,却完全忘了沁姐姐嫁过来后,为这个家流过多少汗水。

白月华经过时听过不少难听的话。白月华是个好孩子,她只是听听,没有告诉其他人。

其实她也知道,就算她把那些话说给其他人,那些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会同样地认为沁姐姐死得不是时候。

或许,雌性的最佳死亡时间是孩子能自给自足的时候吧?

或者是在伺候雄兽人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以防雄兽人还需要其他人照顾。等雄兽人死的时候,再顺便死去,一同下葬。不要拖累任何人,还要其他人去照顾这名年迈的雌兽人,就会认为这雌兽人不应该了。

相比起来,谈论起狩猎队的伤者,大家都会是一脸的可惜,说某某某曾经是个很好的猎手,猎到过哪些大猎物。

每个人都记得雄兽人的光辉时刻,说得头头是道。可雌兽人,只会含含糊糊地提一句,长得漂亮,能干活,做饭好吃。似乎每个人雌兽人都只有这三个句话,没有任何差别。

同样的死亡,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gu903();白月华想不明白,所以她想要去狩猎队。但今日跟郭梓安学习捕猎,她觉得她做不到郭梓安这般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