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2 / 2)

但因为小树叶生病这件事情,郭梓安没有太惯着孩子,该休息的时候得休息,该保暖的时候,还是要因胎果而异。

白山均闲下来会用更多时间忙手艺活了。不过他没有刻意地说一些孩子要争取第一个出生的话语,可能是小树叶的事情影响了白山均,如今的白山均只希望每个孩子都能健健康康地出来。

郭梓安看到之后,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白山均取胎果经历了十四次疼痛这件事情,郭梓安多少会有些想法。

他之前觉得白山均没有那么喜欢孩子,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对延续基因的渴望,才会那般想要孩子。但如今看到白山均每天都尽自己最大努力照顾胎果,郭梓安觉得白山均已经是一个很及格的父亲了。

白山均只是更为冷静一些。

而且,比起孩子,白山均显然是更在乎他一些。

有一回他在厨房不小心烧坏了陶锅,白山均冲进来的第一时间是问他有没有事,等忙确定他的安全之后,白山均才去管那十四颗胎果。

这件事让郭梓安意识到,自己是个好父亲,却不是一个好伴侣。在有了胎果之后,有些忽略白山均的情绪。

不过这种想法仅仅存在一个晚上,那天晚上郭梓安想要照顾一下白山均的情绪,第二天早上,郭梓安就捂着腰,心想白山均这人哪里凉快哪里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冷,来地下城交换物资的兽人越来越少。

有商人换了不少肉干,打算关了店门离开,把肉干带回家,过个好年。

郭梓安让离开的商人用打好记号的绳子把门给捆上,做个特殊的扎法,一定程度上起防盗的作用。

地下城如今有不怎么正规的巡逻队,两个人一组,每隔一小时左右就有一次巡逻,也算保障了商户的安全。因为现在地下城主要人口是商人和负责装修的鼠兽人们,商人们偶尔串门,看看彼此装修得如何,分享自己的经营经验,一派和谐。目前地下城还安全得很,没有出现盗窃的情况。

郭梓安和白山均打算再过几天也回白虎族群一趟,哪想白山均的堂哥白山箭跑了过来,说白祭司离世的消息。

听到白祭司离开的消息,郭梓安惊讶了许久。

白山均更是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们上一次看白祭司,虽然白祭司走路颤颤巍巍,背脊弯驼,可干瘦的手能提大半袋神粒,是个利索的老头。

可一个冬天都不到,竟然离开得如此突然。

白山箭不忍自己的堂弟如此痛苦,拍拍白山均的肩膀,无声安慰。

为什么?白山均仍旧很难接受祭司爷爷离世的消息,声音发颤。

就年纪大了,出去采药,受了些寒。白山箭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放松一些。

白山箭的家庭结构相对稳定,虽然他的亲生父亲,也就是白山均父亲的哥哥因为打猎不幸身亡,母亲再找了另一个兽人过日子。但白山箭的继父对白山箭不差,这世界没有什么遗产的争夺,也就不存在什么利益纠纷。

族群的强大与否和族群人数有很大的关系,族群内部也就形成了把自己孩子养得强壮是一种本事的虚荣心。因此白山箭的继父不会刻意剥削白山箭的食物。

因此有自己家庭,有经历过丧父痛苦的白山箭对祭司爷爷的离世不如白山均那么深。

白山均心中很是痛苦。郭梓安和原金羽说了情况,又把胎果们交托给原金羽照顾,才拉着白山均一块回白虎族群。

白山均有些抗拒,以白虎形态跑步的时候,动作有些缓慢,跑跑走走,时不时茫然地撞到某棵树,精神很是分散。

郭梓安明白白山均这种自以为不去面对,看不到祭司爷爷的尸体,祭司爷爷就没有死去的鸵鸟心里。郭梓安没有责怪白山均,他将白大虎抱得紧紧的,希望这样能够给白大虎一点点力量。

花了比较多的时间,一人两虎才跑到了白虎族群。

白虎族群已经换了个模样。

因为郭梓安的屋子漂亮,很多兽人都趁着秋天的时候,搭了一个新屋子。而且根据郭梓安的话,还弄了个暖炕,大家把屋子烧得热热的,晚上睡觉也舒服,雌性对冬天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如果祭司爷爷能躲在屋里,这个冬天也不难熬。然而祭司爷爷舍不得白虎族群里的伤者。前几日,有一种伤药没了,急着用,祭司爷爷亲自到森林去采药。结果走得急,摔了一跤,把衣服给弄湿了。

荒山野岭的,哪有地方换衣服。祭司爷爷穿了两小时的湿衣服,就这么病倒了。

白虎族群来自北方,曾经漂洋过来,因此他们采用的是火葬,然后将骨灰撒进自己常喝的河水里,让骨灰随着水,一路回到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岛上。

郭梓安来到的时候,祭司爷爷已经被放到了棺木里。棺木内放着一些祭司爷爷的物品,棺木下放满了木柴。

祭司爷爷的地位高,因此家人非常多,近二十个人围在棺木四周,或坐或站,皆是满脸的悲痛。

第115章送别(捉虫)

祭司爷爷的家人围在内圈,而外圈是那些舍不得祭司爷爷的人。

将近一百多人,就这么坐在棺木四周。没有人说话,唯一的声音是小声地抽泣。场面无比压抑。

几个孩子哭得眼睛都肿了,也不知他们哭了多久,声音已经沙哑。

今天连狩猎队都没有出去,围在四周,回想着祭司爷爷的过往。

白虎族长动用了族里存储过冬的应急食物。在白虎族长眼里,白祭司的离去就和族内出现天灾一样严重。

十来名雌性在一旁处理着食材。白虎族长发话,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因此他们要吃得饱饱的,还得一直吃,从早到晚地吃。决不能让白祭司走得不安心,还担心他们吃得不饱。

其中一名雌性正在给土豆削皮,削着削着,她就哭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泪水从脸颊滚落。

她知道现在大家都很悲痛,就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今天没有祭司爷爷分食物了。

只是非常平凡普通的一句话,却触碰到了雌性们的泪点。就连一直默默低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老雌性也流出了泪来。

今天没有白祭司分发食物了,以后也没有了。

郭梓安跟在白山均身后,手里拿着干树枝。他们将干树枝放到棺木下方。这些树枝将会成为燃烧棺木的燃料。树枝越多,火就会越旺,说明大家对祭司爷爷的不舍。

郭梓安一开始没想明白,后来便意识到,火旺一点其实是好的。

埋骨荒野,会被嗜血嗜腐的野兽挖出来啃咬,不如完全化为灰烬,至少自己亲人的尸骨回归大地,回归河流,不用被野兽糟蹋啃食。

相反,那些受人厌恶的人才不得埋葬,直接丢到森林里面,变成野兽的食物,啃食撕咬,不得好死。

祭司爷爷躺在棺木里,天气寒冷,脸只是苍白了许多,双眼紧闭,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他们都知道,祭司爷爷已经没有了呼吸,是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郭梓安默念了几句送别的话,放下手中的树枝。

白山均手里捧着一大捆树枝,他看着棺木里的祭司爷爷,没有说话。

天空又下起了霰。

霰落在众人的头上,肩上,冰冷的,有些硬,像祭司爷爷那干瘦的手在抚摸他们的脑袋。

白山均想起了从小到大,和祭司爷爷一起度过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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