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春秋小吏 长生千叶 2517 字 2023-08-28

踏踏踏!

原是有巡逻的虎贲军从旁边走了过去。

周王宫的禁卫军都是由虎贲统领,值得一提的是,王宫之中的虎贲军有虎贲中郎将管辖,并不在周八师的管辖范围之内,隶属于天官冢宰,换句话说,宫中的禁卫军是听命于太宰黑肩的,而不是听命于虢公忌父的。

虎贲军守卫王宫,一个个骁勇善战,虽没有上过战场,但精锐之程度不亚于上过战场的士兵。虢公见有虎贲军路过,动作非常戒备,似乎怕祁律的吐息声将虎贲军引来,所以一直没有松手。

祁律感觉自己要憋死了,整张脸愈发的热,吐息也愈发的艰难,他想要挣扎,但是虢公忌父那只手,就好像大钳子一样,怎么也推不开。

眼看着那队虎贲军离开,祁律连忙拍打着虢公忌父的手背和小臂,让他松手,示意自己已然要憋死了。

太子林的身材已经算是高大的类型,并非白斩鸡,而是一个脱衣有料穿衣显瘦的好身材,而虢公的身材,连穿着宽袍都不会显瘦,手臂上的肌肉隆起,硬的好似石头。

祁律差一点点,感觉只差一点子,没有丧命在诡计多端的太宰手中,没有丧命在扶不上墙的王子狐手中,而是丧命在虢公这个友军手中!

对不住对不住。虢公忌父等虎贲军走了,这才看到祁律满面通红,赶紧松开手,迟疑的说:少庶子,无事罢?

咳咳咳无祁律很想客气的说无事,但因着咳嗽,实在无法违心的说出这两个字儿来

祁律没成想虢公忌父会突然冲出来,白天里是祁律等着虢公,如今到了夜里,反而倒了个儿,是虢公等着祁律。

祁律把自己的呼吸捋顺,说:虢公承夜来见律,怕是已经看过太子移书了罢?

虢公忌父眯了眯眼睛,他的手掌抬起来,下意识搭在自己腰间,但却摸了一个空,那是他平日里佩剑的地方。

虢公忌父声音沙哑,过了一会子,说:我还是不信,太宰会僭越太子。

如果说旁人于太子,只不过是臣子和储君的关系,那么虢公忌父和太宰黑肩于太子林,便是老师与弟子的关系,两个人一文一武,分别教导太子林。

太子林的礼义廉耻,还是太宰黑肩一脉相传。再者,日前黑肩也提起过,黑肩与忌父的命,都是太子林还回来的,如果当时没有太子林引开偷袭的敌军,黑肩与忌父也不复存在了。

虢公的嗓音沙哑,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祁律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的轻笑了一声,他这一笑,忌父立刻抬起头来,目视着祁律。

祁律一脸了然,淡淡的说:其实虢公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相信罢?

忌父的手掌突然握拳,他手臂上的肌肉本就坚硬,双手握拳后青筋暴露,一条条地盘踞着。

忌父没有说话,祁律的语气难得有些咄咄逼人,说:今日中午,虢公听到太宰的跫音降至,立刻将移书收了起来,怕是对太宰早有戒备,对么?

忌父微微垂头,看着月色之下的祁律,没成想祁律说话竟如此透彻,他的话仿佛一只冰锥子,突然扎进了平静的潭水中,将潭水击打的阵阵涟漪。

忌父握拳的双手突然松开,一瞬间似乎放弃了什么,声音沙哑的说:无错,你说的无错。没成想,忌父的心事,竟被你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庶子看的透彻我们曾在先王面前发誓,誓死效忠大周,如今誓约仍在耳畔,却好似一个天大的顽笑。

忌父说着,真的笑了一声,但那笑容不怎么真切,带着一股砂砾感。

祁律打破了忌父的自嘲,说:如今太子危在旦夕,齐国队伍未能抵达洛师,太宰又已改投王子狐,太子只剩下虢公一人可信,还请虢公借出兵力,助太子即位。

哪知道祁律说完,忌父却摇了摇头。

祁律眯眼说:虢公不肯?

忌父说:不是我不肯交出兵权,这天下本就该是太子的,兵权亦本就是太子的,若太子想要兵权,我忌父不会皱一下眉头。然为时已晚,周八师远在洛师四周,宫中戍卫虎贲却听命于太宰一人,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

祁律刚刚来到春秋时期,虽知道很多历史,但也像很多现代人一样,将历史想的太简单了。

想要调动周八师,必须要有天子授权的右符,一共八枚右符,上刻不同纹饰,例如:甲兵之符,右才君,左在某某。

意思就是调兵的虎符,右为尊在天子手中,左边在某某军营。如果天子想要调兵,必须授命天子特使,并且手持右符,到当地军营与左符合并,一旦契合,又有天子文书,这才能调兵遣将。

然而这个兵符,和很多人想象中的又不一样,兵符之所以存在,是为了限制有人假冒天子,假传圣旨来调兵遣将,也就是说,兵符的存在,自古以来都是限制持有右符之人。

而持有左符的将领,自行领兵,将领想要调兵遣将,并不一定需要得到右符,有一句话就叫做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一句话来概括的话,将领想要出兵,直接出兵就可以,但天子想要调兵,必须经过层层的关卡和筛查,才能出兵。

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有兵权就能得天下的缘故。放眼春秋战国,不就是因为天子把土地连带着兵权分封给了诸侯,才会惹得诸侯并起,划分天子么?还有战争不断的三国,也是因为皇帝把兵权分封给了地方,太守们得到了兵权,名正言顺的招兵买马,招致了皇帝权威削弱,太守独霸一方的割据现象。

虢公忌父说:我虽统领着周八师,但说白了,周八师更加亲近太宰,这朝中上下,遍布了太宰的眼线,倘或我一旦动用右符调动兵马,无论是调动哪一师,第一个知晓的定然是太宰黑肩,到时候只会将太子推入绝境。

祁律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只不过祁律实在没想到,太宰黑肩的权势竟然如此滔天,就连虢公忌父也要忌惮他。

祁律沉吟了一会子,突然轻笑了一声,他平日里笑起来显得很温柔无害,但唯独露出坏笑的时候,习惯性只挑起一边唇角,衬托的祁律有一股莫名的森然。

祁律笑眯眯地说:律倒是有一个好主意,可以不必借用周八师一兵一卒,不战而屈人之兵!

虢公忌父多看了祁律一眼,再怎么看,也觉得祁律这个人不过一个文弱的少庶子,顶多是个厨艺高超的少庶子,要知道这理膳和调兵,压根儿没有半点子相通之处。

忌父狐疑的说:你有法子?

祁律点点头,对虢公忌父招了招手,忌父一愣,那意思是让自己附耳过去?

虢公忌父身材高大,比祁律高了不少,若是想要说悄悄话,的确应该附耳过去,否则祁律根本不够高,但是虢公身为虢国国君,又是一等公爵,要在小吏面前附身,着实失了身份。

祁律一双眼眸笑起来熠熠生辉,一瞬间虢公有些发愣,他愣是从祁律的眸光神采中,仿佛看到了当年信誓旦旦,盟誓扶持大周的黑肩

忌父微微弯下腰去,祁律在他耳边轻声说:勿用一兵一卒,只需要虢公配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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