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春秋小吏 长生千叶 2540 字 2023-08-28

但是这些仆役的数量加起来,远远大过宫中虎贲军,虽说他们没有经过训练,也不会舞刀弄剑,但仆役们整日里做体力活混日子,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再加上数量可观,两个字唬人!

你看,祁律笑眯眯的心想,太宰黑肩被唬住了罢?

祁律笑着说:殿内虎贲只有二十人,而殿外膳夫两千人,太宰以为,您的虎贲军足以以一当百么?恐怕殿外的那些膳夫,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这里淹了罢?

祁律如今这个样子,真可谓是小人得志,说话粗俗不堪,但是话糙理不糙。果然如此,两千膳夫对二十虎贲军,饶是虎贲军平日里吹嘘什么骁勇善战,以一当百,可真到了以一当百的时候,那是万万不能。

太宰黑肩眯着眼睛,死死盯着调侃自己的祁律,声音沙哑到了极点,仿佛从嗓子里挤出了两个字,说:祁律!

祁律又笑了笑,说:敢问太宰,您为何看那般看不起比自己地位低的人?

太宰黑肩思虑周密,步步为营,他收买了如今最大的霸主郑伯寤生,又将诸侯的兵马阻挡在洛师城外,控制住了宫中命脉虎贲军,甚至把手伸向了周八师,可谓是一手遮天,无人能及。

然而黑肩犯了两个极为低级的错误。

其一,他看不起祁律。从头到尾,太宰黑肩都有机会直接一刀宰了祁律,但是在太宰黑肩的眼中,祁律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卒子,甚至还调侃过祁律,让他进宫来理膳,足见他有多么看不起祁律,觉得祁律是个无关痛痒之人。

其二,他看不起祭牙。太宰黑肩找到祭牙谋害公孙子都,并不是因为他多看得起祭牙,而是因着他觉得祭牙是个甚么也不懂的恶霸纨绔,稍微一挑拨便会中计,上赶着帮助自己杀了公孙子都这个隐患。

但是黑肩哪里知道,祭牙的确是个小恶霸,但他心不坏,而且祭牙虽是祭相的亲侄子,却天生不是尔虞我诈的那块料,就如同祭牙所说,他连鸡都没杀过,更不敢杀人了!

平日里祭牙表面霸道,但从不拿人命开顽笑,那天黑肩找到祭牙,祭牙已然给吓傻了,口中说自己考虑考虑,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告知了公孙子都,把黑肩转头卖了,将黑肩的话如数说与公孙子都。

其实公孙子都早就料到黑肩会对自己动手,毕竟对于黑肩来说,自己是个隐患,而黑肩这个人,从来步步为营,绝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因此这些,公孙子都知道,在宫中的这些日子,黑肩绝对要暗害自己,但没成想竟然利用祭牙。

祭牙根本没有夜不能寐,眼底下的乌青是眉黛,往日里祭牙在老郑飞鹰走狗,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爱好,那便是给女子画眉,说起来好似个风流人物,其实祭牙真是单纯喜欢给女子化妆,他没少给自己姑姑郑姬画眉,所以祭牙和郑姬的感情亦很好。

祭牙找到了机会,终于还能展现自己的一技之长,果然这妆容一画出来,天衣无缝,黑肩根本没有看出端倪,再加上公孙子都悉心教导祭牙,祭牙把台本倒背如流,好一场郑国公族与卿族大战便拉开了序幕。

太宰黑肩目光幽幽的盯着祭牙和公孙子都,冷笑说:好啊,我竟不知,郑国的公族与卿族,什么时候如此沆瀣一气了!

公孙子都笑起来很随意,淡淡的说:太宰如今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还能挑拨离间,子都佩服!佩服!

祭牙也说:你不必挑拨了,我又不傻,才不会听信于你!

黑肩的确便是在挑拨,在这种危机时刻,黑肩还不忘了给自己找一条出路,但是公孙子都早已识破了黑肩的诡计,并没有中计。

王子狐一看这势头不对,连忙松开了太宰黑肩的脚踝,竟然爬到了太子林脚边,改为抱住太子林的脚踝,哭诉着说:林儿!林儿,我是你叔叔啊!我是你叔父啊!我都是听信了黑肩那个佞臣的妄言!我是被黑肩言辞蛊惑的!

太子林微微垂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王子狐。按上这身黑色的天子朝袍,他仿佛蜕变了一般,挑起唇角轻笑了一声,嘭!一脚将王子狐踹开。

啊!王子狐被踹的向后翻滚,咕咚!竟直接滚下了治朝大殿的台阶,滚到了殿中诸侯与使者的班位之间,诸侯和使者赶忙向四周散开,仿佛王子狐便是一只臭虫,人嫌狗不待见。

太子林挺拔而立,站在治朝的大殿高处,眯着眼睛,沉声说:逆臣黑肩联合王子狐僭越谋反,寡人念在各位虎贲将士为我大周出生入死,且被蒙在鼓中,有捉拿立功者,既往不咎。

他的话音一落,殿中二十虎贲军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太宰黑肩的亲随,虎贲军本就是精锐之师,而这二十人,更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哪一个不是蒙受太宰的恩惠。

但是如今

长眼睛的人都知道,太宰大势已去,但凡跟随太宰,只有死路一条,而太子林竟然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不可谓不仁厚。

虎贲士兵们眼睛里立刻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似乎都想要争抢这个头功,立刻哗啦!一声涌了上去。

放开孤!!放开孤

孤是王子!!

是先王次子!

放开孤,你们凭甚么抓孤!?

这些虎贲军一拥而上,直接将王子狐压倒在地上,王子狐的冕旒蹦了出去,象征着天子地位的黑色朝袍被扯了下来,脸颊压在地上变了形,扭曲的惨叫着,而虎贲士兵浑似没听到一样,死死押解着王子狐。

反观太宰黑肩。

虽一众士兵冲上来,瞬间将太宰黑肩围在中间,然竟没有一个虎贲军敢冲上去真的对太宰黑肩动手。

他们只是围着,步履逡巡,面面相询,谁也拿不定主意,仿佛怕极了太宰。

纵使他已经从一个一手遮天的上位者,跌下神坛,沦为一个殿下囚徒,但竟没有一个虎贲士兵敢碰他,敢对他不敬。

黑肩并不会武艺,身材高挑甚至纤细,别说是任何一个虎贲士兵了,就连任何一个宫中苦力,都能将他直接扭送起来,黑肩却那样稳稳的站着,双手负在身后,眼眸中已经不见了惊慌失措,情势越是危机,他竟愈发的平稳下来。

黑肩的目光扫了一眼围在身边的亲信虎贲,那些虎贲似乎有些惧怕,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正在这时,虎贲军之后,一个身材高大,身披黑甲的武将走了出来,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嗤一声,高大武将引剑出鞘,锋利的剑刃搭在黑肩白皙脆弱的肩颈之畔。

诸侯与使者们看到这一幕,不由有些喟叹,昔日里的两位太子太傅,今日在朝堂之上,终于兵刃相向了。

那用冷剑架住黑肩脖颈之人,正是虢公忌父!

忌父的声音沙哑,仿佛一只艰涩的碾硙,冷声说:黑肩,你枉顾先王嘱托,叛逆谋反,罪无可恕,可还有话好说?

呵呵呵黑肩的喉咙滚动着,嗓子中慢慢的泄露出轻浅的笑声,似乎没有听到忌父的喝问,而是自说自话:一个掌管水火之齐的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