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沉思一番,说:王上,郑国的势力强大,倘或用移书对抗,的确有用,但也唯恐会激怒了郑伯,狗急还会跳墙呢
姬林微微皱了皱眉,倒不是觉得祁律说的不对,而是对狗急跳墙微有异议,毕竟天子一到晚上就会变成一只小土狗
祁律又说:不若不将移书公布,而是派遣可信之人,带着移书去郑国敲打郑伯,一来可保周公名誉,二来敲山震虎,三来也给郑伯留一些面子,让郑伯主动退位让贤,不必撕开脸面。
祁律说的在理,姬林初登天子之席,私了总比明撕要好
姬林点点头,说:诸位觉得谁带着移书前往郑国,最为妥当?
倘或是以前,周公黑肩必然会请命,不过现在他是僭越一次的人,不应当出国门,还是避嫌的好。
虢公忌父便抱拳说:王上,忌父愿往!
姬林点头说:寡人心里也正有此意,虢公倒是和寡人想到一处去了,若是这事儿交给虢公,寡人亦能高枕。
虢公抱拳领命,很快便退下,去准备出使郑国的事情,离开了路寝宫的太室。
殿内只剩下祁律与周公两位卿大夫,姬林沉吟了一下,眼眸微微晃动,看了一眼那空空如也的小豆,突然说:太傅可退下了,寡人还有话与周公说。
祁律一听,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赶紧恭敬行礼:律敬诺。便退出了太室,往外而去。
周公黑肩有些受宠若惊,没成想姬林单独留下了自己,立刻说:不知天子可是有甚么事,需要黑肩效劳。
咳!姬林咳嗽了一声,并没有立刻说明,黑肩轻笑一声,说:天子,容罪臣斗胆一猜,可否是与祁太傅有关之事?
姬林眼眸中闪过一丝吃惊,很快恢复平静,没有否认,说:周公如何得知?
黑肩了然的笑笑,说:天子信任祁太傅,无论是对抗郑国,还是谋划国事,全然不会避讳太傅,但如今突然把祁太傅遣走,那这事儿,必然是祁太傅之事了。
姬林说:果然瞒不过周公的眼目。
黑肩拱手说:罪臣不过一些小伎俩罢了,能为天子分忧,是罪臣的荣耀,还请天子示下。
姬林幽幽的说:太傅昨日里收了一个小童,卫国人,名唤獳羊肩,你去查查此人。
是,罪臣敬诺。
祁律从路寝宫退出来,没走两步,便看到有人站在燕朝旁边,似乎在等人,正是虢公忌父。
祁律笑着走过去,了然的说:虢公可是在等周公啊?
黑肩与忌父总是形影不离,毕竟日前都是太傅,而且一文一武统领着洛师王城,有很多事情需要一起商讨合作。
哪知道虢公忌父却笑着说:太傅猜错了,忌父正在等太傅。
我?祁律真是受宠若惊,说:虢公竟然再等律?
虢公忌父他平日不苟言笑,但笑起来名有一种优雅大叔的感觉,颜值也不低,只是喜欢留点小胡子茬,不修边幅,若是打理起来,异性缘儿必然也很足。
虢公忌父笑了笑,咳嗽一声,还有点不好出口,说:其实是这样,也不怕太傅你笑话,忌父这个人爱食水产。
水产就是海鲜,忌父喜欢吃海鲜,刚才进入殿中,看到了那碗海鲜粥
祁律恍然大悟,说:必然是虢公馋了这口儿?
虢公忌父挠了挠后脑勺,一张威严的脸面竟然有点发红,说:确实如此,老弟慧眼,那滋味儿果然鲜香,只是闻了一回,便怎么也忘不掉,简直牵肠挂肚。
祁律一听,哈哈笑起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虢公害了相思病,原是为了一碗海鲜粥。
虢公忌父不怕他笑话,说:忌父便琢磨着,等一等老弟,不知有没有这个口福?
祁律见他如此直爽,就说:律这会儿手头上是没有了,不过不打紧,我叫人写一张食谱,一会子给虢公送到府上,这海鲜粥熬起来便宜得很,只要食材佐料到位,谁都可以熬制,等下子虢公叫府上的膳夫熬出来,便日日能食。
虢公忌父一听,当真欢喜极了,他本只想尝尝鲜,没想到祁律如此大方,愿意把食谱拿出来,要知道很多膳夫都不会把食谱分享,毕竟全都分享了,便没有他的独到厉害之处了。
姬林送周公出来,两个人走出殿来,站在路寝宫的台阶上,正巧听到哈哈的笑声,何其爽朗,定眼一看,原是不远处祁律与虢公忌父在说话。
虢公忌父说到酣时,还拍了祁律肩膀两下,两个人仿佛关系极为融洽,有说有笑,姬林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倒不是生气,只觉闷闷的。
周公黑肩一看,立刻作礼告退,很快往虢公忌父与祁律那面而去,他过去的时候,忌父正好与祁律说完话,准备离开,看到了黑肩,便说:周公,去政事堂么?一并走罢。
两个人走出一些距离,黑肩回头看了一眼,见祁律没有跟上来,叹了口气,无奈的对虢公忌父说:你这呆子,平日里注意一些,不要与祁太傅走得太近。
这是为何?虢公忌父纳闷说:祁律老弟为人直爽,也没有加害忌父之意,便是连天子都宠信祁太傅,为何不能与太傅走的太近?
黑肩更是无奈,幽幽的说:你既知道天子宠信祁太傅,还与祁太傅走的如此亲密?说罢,扬长而去了。
虢公忌父挠了挠头发,一脸不解,说:这忌父如何没听懂呢?
祁律已然高升太傅,如果再住在馆驿,那看起来便不是很对头了,起码要有自己的府邸。
姬林如此看重祁律,自然要赏赐他一座府邸,其实老早便已然叫人去准备了,赏赐的这座府邸占地面积十足的宽阔,看起来也气派的很。
祁律从未住过这么大的府邸,按理来说,合该十分欢心的,只不过祁律搬进府邸之后,突然觉得有几个问题。
这第一个问题,当然是仆役的问题,之前说过,春秋时期的贫富分化极其巨大,卿大夫们一年的吃食,恨不能比一个国人一辈子的都多,所以卿大夫们养着很多门客和仆役。
而祁律呢?
虽祁律如今已经是天子太傅,但和其他卿大夫一比起来,简直是穷的叮当响,他初来乍到,身边没什么仆役,唯独有一个獳羊肩跟着,搬入府邸之后,里里外外就獳羊肩一个打理,这么偌大的府邸,人手根本不够用。
不过祁律没有看错獳羊肩,他虽一个年纪不大的小臣,但是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虽不甚奢华,但也不至于寒酸,祁律的衣食住行完全不需要担心。
这第二点,也是祁律最最担心的一点,那便是,因着府邸的占地面积太大,所以距离洛师王宫难免有些远,每五日一朝议的时候,祁律要从家里出发赶到宫中上朝,这其中花费的时间很多,而且早朝很早,祁律想要不慌不忙,吃了早点再去上早朝,算一算估摸着最晚三点半起床。
gu903();三点半,不是下午三点半,而是凌晨三点半,就算是夏日炎炎,三点半也没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