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春秋小吏 长生千叶 2347 字 2023-08-28

姬林也有自个儿的烦心事,那便是祁太傅了。

倒不是姬林烦心祁太傅,而是姬林总觉得,祁太傅的思路非常人所能比,每一次也都出乎自己的意料,例如獳羊肩以死效忠这个事儿,姬林便没有想到。

姬林寻思着,倘或自己多了解一点子祁太傅,或许便能像祁太傅一样足智多谋,且姬林也十分想多了解一点子祁太傅。

只是他如今进了宫,做了天子,也只能午夜之后变成小土狗,才回到祁律身边,而那个时候,祁律大多已经安寝,姬林又不忍心吵醒他。

姬林想要多多了解祁律,便把主意打到了獳羊肩身上。这个獳羊肩,平日里总是跟着祁律,恨不能寸步不离,祁律也非常信赖他,谁叫小羊本分,手脚麻利,而且还聪明呢,俨然成了祁律的左右手,一天没带着小羊浑身不舒服。

獳羊肩必然是最了解祁律之人,因此姬林便想找个借口,和獳羊肩套套口风,向他了解一些祁律的事情。

今日正午,姬林抽了空闲,便从路寝宫中晃出来,寺人见到天子准备出行,便说:天子,小臣敢问您这是去哪里?小臣为天子导路。

姬林却摆手说:你等不必跟随。

这寺人有些迟疑,天子出行,哪个不是前呼后拥?

姬林又说:寡人随便走走,并不出宫。

虽这么说,寺人能稍微放心了一些,但还是不能把心脏放在肚子里,可又不能违逆天子的意思,只好站在原地,目送着天子离开。

姬林离开路寝宫,径直往公车署而去,这个时候,獳羊肩必然等在公车署,等下午祁律散班之后,接祁律回家,姬林心里有了承算,抽这个功夫去问问獳羊肩。

于是姬林一行来到了公车署,偷偷摸摸、偷偷摸摸,恨不能展开轻身功夫,避开那些出入的卿大夫和骑奴,不叫旁人看见。

吱呀

獳羊肩正在公车署的房舍内,刚用了午膳,突听房门打开,抬头一看,赶紧拜下行礼说:小臣拜见天子。

不必多礼。姬林说:寡人今日找你,有些事儿想要单独说话。

他说着,看了看四周,说:石厚呢?

石厚如今是太傅府中的骑奴,说是骑奴,可石厚乃卫国卿族贵族出身,因此根本不会赶车,表面上是骑奴,其实内地里是个护卫,但说到底,地位都不是很高。

獳羊肩如实回答,说:小臣令石骑奴将用膳的器皿收拾出去了。

原来是用了膳食,石厚这个小奴隶去送空碗了。

姬林一听,不由笑起来,说:看来,寡人将石厚送给你来调/教,是无有错的。

獳羊肩拱手说:谢天子器重,小臣定不负天子所望。

姬林心里冷笑一声,石厚这个逆贼也有今日。昔日里的主子变成了仆人,昔日里的仆人变成了主子。且姬林知道獳羊肩这个人,他那日里在刑场上,已经把自己的一条命还给了石厚,便两不相欠了,如今他是太傅府上的家宰,獳羊肩又是个认死理儿的人,自然不会有二心,必然会狠狠教训石厚。

姬林一想起这些,只觉十分爽快,咳嗽了一声,说:看来石骑奴马上便会回来,与寡人借一步说话罢。

天子,请。獳羊肩不敢托大,立刻拱手请天子先行。

两个人从房舍出来,往花园走去,正好可以散一散,说说话。哪知道他们刚走出来没有几步,石厚正好收拾了空置的食器,从远处回来,恰巧看到了那两个人结伴离开的背影。

天子什么时候与獳羊肩这般亲密了?

说来也巧,石厚刚刚目送姬林与獳羊肩亲密的离开,便看到祁律后脚来了。

祁律笑着说:呦,石骑奴。

石厚眼皮一跳,知道他调侃自己,拱手说:太傅。

祁律又说:我家小羊呢?

石厚眼皮更是一跳,昔日里獳羊肩是自己家的小羊,不过时移世易,獳羊肩如今已经变成了别人家的小羊,这个中滋味儿,只有石厚心中更清楚一些。

石厚眼眸一转,突然笑了起来,说:太傅来的不巧,刚刚天子与獳羊肩去了花园那侧,也不知要说甚么,看起来关系很是亲厚似的。

祁律挑眉看向石厚,突然说:咦?石骑奴,你可曾闻到过空气中有一点点酸味儿?

石厚:

姬林与獳羊肩走到花园去散一散,一面走,姬林一面问了问祁律的事情,无外乎最近太傅身子好不好,太傅爱见食什么,太傅的衣料子够不够用,太傅最厌恶什么。

说到这个,獳羊肩眼皮一跳,心想着天子怎么回事,仿佛审犯人似的,不过还是如实回答,说:太傅太傅最厌恶旁人糟践粮食,也不喜旁人进他的膳房。

姬林突然感觉心口有点痛,因为正中两箭,直接插在姬林的心口上,每一箭都插中靶心,可谓是百步穿杨了。

姬林浪费过粮食,当时做大包子,他把面粉弄得满天飞,后来姬林还总是喜欢跟着祁律进膳房,虽然是好心帮忙,但其实也没有帮什么忙。

姬林突然不想问下去了,再问下去,恐怕自己会变成太傅最厌恶的那个人

姬林干脆说:寡人一会子还有廷议,回去罢。

两个人又开始从花园往公车署走,慢慢走了回来,他们回来的时候,祁律还没有走,正在调侃石厚。

石厚是个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听着跫音就知道姬林和獳羊肩回来了,但是祁律显然没有听出来。

石厚眼眸又是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阴险的主意。他眼看着姬林和獳羊肩那般亲密,有说有笑的走过来,又看到正巧从祁律身边经过的一辆辎车。

按理说,那辎车其实离祁律很远,根本碰不到祁律,祁律就算是一臂张开,也未必能磕到碰到,石厚却突然说:太傅,当心!

他说着,一步抢上去,一把搂住祁律的腰身,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

嘭!

祁律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头撞在石厚胸口上,石厚当真是人如其名,像一块大石头一样,而且还是厚实的大石头,祁律撞在他胸口上,登时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险些堕下生理泪。

姬林走过来,听到当心二字,立刻放眼望过去,正好看到祁律倒在石厚身上的情景,石厚的手还紧紧搂着祁律的腰,祁律腰身很细,平日里看起来像是个柳条子。但虽说纤细,却十分柔韧,而且挺拔。如今石厚的大手按在那柳条子上,竟十分碍眼!

姬林也不知为何,心头里有一股无名火气,那感觉就好像带水的肉下了油锅,噼里啪啦的炸开来,油腥蹦的四溅。

姬林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脸色黑得阴霾,好像阴雨天一般,几乎能拧出水来,立刻大步走过去,一把将祁律从石厚怀里拉出来。

祁律没成想天子回来了,他的眼眶还红着,加之斯文又温柔的脸面儿,那模样竟然看的姬林心头狠狠一跳,就连姬林自己也不知为何要如此心跳,仿佛害了心疾一般难受。

天子?祁律连忙拱手说:律拜见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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