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祁律、獳羊肩还是石厚,三个人看着天子喃喃自语都有些奇怪,祁律看到姬林肩上的伤布染红,连忙说:天子的伤口崩裂了,律去叫医医官。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发出嗬的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嘭!一声,竟然被姬林一把按在了榻上。
祁律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突然发难的姬林,姬林的眼神非常严肃,透露着一股肃杀之气,仿佛是一头恶狼,一头老虎!
姬林按住祁律,随即嘶啦一声,竟然直接劈手扯烂了祁律的衣裳,两手一份,粗鲁的撕开。
獳羊肩吃了一惊,赶紧转过头去。
祁律震惊的赶紧拢住自己衣襟,说:天、天子?
姬林沙哑的说:太傅快转过身去。
祁律还是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姬林却强硬的掰住祁律的肩膀,将人别过去,让他趴在软榻上,那场景俨然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样子,实在不忍目睹。
不过姬林此时脑海中并没有什么龌龊的念头,他将祁律转过去,赫然便看到祁律后背靠下一点的位置,一个红色的标记,仿佛一只骨节,清清楚楚印在祁律白皙的后背上,十分扎眼。
姬林眯了眯眼睛,呼吸陡然粗重起来,祁律不知什么情况,甚至能感觉到姬林粗重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后背,热辣辣的,滚烫无比。
姬林沉声说:獳羊肩!
獳羊肩背着身,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声,说:小、小臣在。
姬林立刻说:快,去弄一些洗纹墨的水来!
鄋瞒人偷袭梅山,抓住了一名俘虏,虢公忌父负责审问,只不过真正审问的人并不是他,而是
公孙子都。
公孙子都手中捧着那只刻着牙字的残剑,用一张绢丝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斑驳的剑身,剑身因为被石头重创,已经变得扭曲,公孙子都的动作却非常珍惜,小心翼翼。
一声一声的惨叫从旁边传过来,传到公孙子都的耳朵里。
郑公孙,虢公,这鄋瞒贱俘又晕倒了!
公孙子都听了微微一笑,似乎听着那惨叫的声音心情极好,说:晕倒了?取些冰水来,将他浇醒。
虢公忌父皱了皱眉,对公孙子都说:郑公孙,俘虏怕是受不住如此酷刑。
呵公孙子都幽幽一笑,说:俘虏倘或不开口,要他何用?他倘或真的是个硬骨头,便活活打死他,也算是成全了他。
啊!!公孙子都声音一落,应声又传来俘虏的惨叫声。
俘虏几乎是打一下便昏死过去,虎贲军立刻泼上冰水,然后又打,又昏死。那俘虏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但是虎贲军不敢停手,因为郑国公孙的脸色非常难看,虽然在笑,却比怒目更加可怖。
啊!
随着一声惨叫,虎贲军突然冲过来,拱手说:郑公孙,虢公,那俘虏肯招了!
公孙子都的脸色一变,立刻蹙眉说:放鄋瞒入梅山的,是谁?
深更半夜,营地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聚集在幕府大帐,就连刚刚苏醒过来的天子,还有郑伯寤生、虢公忌父、周公黑肩、祭仲、祁律等等,全都进入了幕府营帐。
寺人宫女们等级太低,是进不去的,都在一旁窃窃私语。
鄫姒走过来,拉住一个宫女,说:姊姊,这什么事儿啊,大半夜的,如此热闹?
热闹?出大事了!你可不知道,虎贲军抓住的鄋瞒俘虏开口招认了,承认有人放他们进梅山偷袭,据说还是一个有名望的卿大夫呢!
众人全都进入幕府营帐,姬林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但脸色的苍白完全被黑沉掩盖了下去,他坐在天子席位上,说:虢公,深夜召唤各位前来,可是俘虏的事情,有眉目了?
虢公忌父迟疑了一下,目光似乎瞥了一眼祁律,随即恭敬的说:回天子,正是,俘虏招供了。
是谁?!
主使是谁?!
谁人如此猖狂,必然是内鬼!不然鄋瞒军是怎么进入梅山的?!
一定要将此人抓出来,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众人群情激奋,卿大夫们脸色愤怒,恨不能直接咬死那个内鬼。
虢公忌父又迟疑了一下,说:带俘虏。
浑身是血的俘虏很快被推搡着进入了幕府营帐,嘭!一声,被虎贲军压着跪在地上。
那俘虏浑身没有一块好的皮肤,带着一股恶臭和血腥味,卿大夫们立刻掩住口鼻。
姬林蹙眉沉声说:你便是鄋瞒俘虏?寡人问你话,想好之后再行回答。
那俘虏奄奄一息,倒在幕府中,点了点头。
姬林第二次开口,说:鄋瞒军队能够长驱直入,顺利进入梅山,可是有我周人内鬼,与你们里应外合?
俘虏又点了点头。
幕府之中立刻一片哗然,果然有内鬼!揪出这个内鬼!杀了他!以正我大周国威!!
姬林抬起手来,示意众人噤声,卿大夫们这才纷纷平息下来,紧紧盯着那俘虏,姬林第三次开口,沙哑的说:好,那你告诉寡人,这与你们里应外合的内鬼,是何人?
这回俘虏没有点头,也没有开口说话,目光转动起来,似乎在幕府之中寻找着什么人,然后定在了一个方向,慢慢的,极其缓慢的抬起了手来。
一瞬间,幕府再次陷入喧哗之中,仿佛赶集的菜市场,仿佛是一锅滚水,仿佛是水滴溅入了油锅。
甚么!?
这这怎么可能?!
内鬼竟是当朝太傅!
俘虏血粼粼的手指打着颤,指向坐在班位最前方的天子太傅祁律!
祁律被血粼粼的手指指着,一点子也没有意外,仍然十分平静,稳稳当当的坐着,他的表情实在太淡定了,一时间让众人以为俘虏指的并不是他似的,大家再三确定,俘虏指认的的确是祁律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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